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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一个例外。
她正望着帐子中央迸发的盆火,出了神。
皇帝的三宫六院,沈鸢见过。父王的众多姬妾,沈鸢也见过。她从小看着父王不断地纳妾充盈后院,看着母妃以正宫姿态旁观她们的进出,与她们相处。
她见过母妃人前端庄大气的模样,完全撑得起正室的大度,也见过她私下抹泪的模样,失魂落魄的惆怅在漫漫岁月中终磨砺成漫不经心似的漠然。
做正室就是这样的,一开始会难受,慢慢就能想通了。等鸢鸢以后有了夫君,就明白了。
母妃总这么说,企图让年幼的小沈鸢明白,这并没有很难。
正因此,这其中的道理,她早就比普通人家更先一步了解。这便是选宗亲女子和亲的好处,既然是要嫁给王室的,有耳濡目染的经验阅历总好过一张白纸从头□□。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她是要以侧室的姿态仰望正宫。毕竟谁能想到淮南王的鸢鸢会做侧室呢?
做侧室的道理,也没有差别那么大吧?
沈鸢如是猜想,眼前的火焰轻轻爆裂。
“殿下?”
当玉姿第二遍唤沈鸢的时候,沈鸢才回过神,答道:“无事。”
突然间,一对精亮的眸子好像聚焦了过来,沈鸢转过脸,对上岱钦的眼睛。
“这件事,你怎么看?”他突然问。
帐内刚刚轻松下来的气氛瞬间凝固,众人都讶异非常。
这事…为什么要问她?
所有人都看向沈鸢。
此时小王妃只觉得,她似乎没有第二个答案可供选择。
“臣妾没有看法。”沈鸢回答:“臣妾不敢有任何意见,全凭汗王与诸位亲王大臣作主。”
岱钦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若我这么快地娶妻,你大周王朝不会有什么微词吗?”岱钦正过身冷声问。
沈鸢微微一怔,随即答道:“我大周只求两国和平,其余的,并无所求。”
岱钦默不作声。
扎那不满起来:“这事是我们朔北内部的事,和中原人没关系!要是他们敢有什么想法,我们的铁骑就踏破他们的土地!”
岱钦没有接言,沉默了好一会儿,大家都望他,目不转睛,等他落下大王妃人选。
他们会立马端起盛满酒的金樽一齐向汗王和可木儿亲王祝贺,第二天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朔北的每个角落,所有人都会知道,可木儿亲王的地位无人能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沉寂良久,岱钦开口:“就算我肯娶谷兰穆,她也不一定愿意嫁我。我这个人不会疼爱女人,其他人就罢了,但不能委屈王叔的爱女。”
众人脸上的期待化为错愕,死一般的寂静中有不少人转了眼珠看向亲王。
可木儿的眼角抽了抽。好端端的,用什么说辞不行,偏拿这个说事!
岱钦一锤定音:“这事暂且放一放。”
目光扫过底下众人,凌厉如剑,刚刚热火朝天准备庆贺的众人都低下了头,一时间噤若寒蝉。?
第28章 宴席
照样是烛光闪耀,照样是美酒佳肴,照样是来往奴仆,如寻常所有宴席一般。一柱香前的立后谏言似乎从未发生过,被岱钦专断地抹去没留下任何痕迹。
沈鸢坐在岱钦右侧,静静看着这些草原汉子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谈笑声震天动地,金樽交错刀刃磨骨当当作响。
与风流文雅相对的,是野性粗犷。
只沈鸢出生风流文雅之地,融不入眼前的野性粗犷。
举目环视,坐上宾客竟只有她一个女人。也只有她这个中原女子,安安静静并不融于此间氛围。
岱钦要带她来,无需任何理由,她只能从命。只是,这里似乎没有需要她的地方。她听着人们在前一刻当着她面讨论着如何给汗王立后,又在后一刻讨论军队和女人,没有一丝一毫是需要她插话,她作主的。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动不动地坐着维持王妃的端庄姿态,像个好看的摆件。
环视的目光忽然顿住。坐在最外侧的一个人与沈鸢一样,行为举止慢条斯理讲究文雅,与他人格格不入。
杨清元抬头与沈鸢对目,然后微微俯首致意,他面色平和淡然,并不觉局促。他身旁众人已喝得微醺,怀中舞女更是频频倒酒。他身处此间,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中原文人的风姿,却好像乐得其所泰然自若。
沈鸢忽然想起那次她问他的那个问题:
“你在这里,又是如何融入的?他们不恨你,不防你吗?”
她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帐内的酒气渐渐充盈,马奶酒的气味浓重,一阵阵飘进沈鸢鼻中,沈鸢捂住隐隐作痛的小腹,感到月事的阵痛正在不合时宜地攀升。
她本不是会痛经的体质。但来漠北草原寒气入体,已经连续闭经两月了,这次天气回暖才真正回了一次血,却不成想一来就感受到了强烈阵痛。
“玉姿。”沈鸢转头轻唤。
玉姿即刻凑近。
“给我拿个暖袋。”沈鸢凑在她耳边轻声说。
玉姿一点就通,BaN看着公主略略发白的脸,她踮起脚尖侧身贴着帐壁往外走。
“你的脖子。”低沉的声音传来,让沈鸢一怔。“你的脖子怎么样了?”
少言寡语的岱钦终于再次开口,半月以来他第一次询问她的伤势。
“好得差不多了。”沈鸢答。
岱钦点头:“那就好。”他转过脸望她,想说什么…
然后又把脸转了回去。
沈鸢:“…”
案桌倾倒酒水洒地,银盘金樽稀里咣啷滚了一地,一众坐着的人中赫然站起扎那高壮的身影。
“臭表子!”扎那恶狠狠地怒喝,一只手猛地抓上玉姿的头顶将她发髻全数攥在手里狠狠向后一拽。
“啊!”玉姿痛得惊呼。
就在刚刚,王妃的侍女路过扎那时被醉醺醺的他一把搂进了怀里,玉姿挣脱之下踩疼了他的脚,他气急败坏要置她于死地。
“住手!”
沈鸢站起来,高呼止住扎那的拳头。
这下扎那看清了,他手里的奴婢是沈鸢身边的人。看着沈鸢的面容,再看看玉姿的面容,扎那的暴怒变成了无法消解的恨意。
一个个中原人,一个个中原人来和我作对!咱们朔北的土地上都要他马的被中原人占领了!
扎那的心要炸了。
他手提着玉姿的头发,挑衅地说:“怎么?我连教训个奴婢的权力都没有了!?”
沈鸢道:“她是我的奴婢,你不能这么随意处置!”
“哈!”扎那大笑:“你的奴婢?你不看看现在是在谁的领土上,就连你都是我们朔北人的,哪里还有你的奴婢!”
沈鸢涨红了脸。
“别忘了。”扎那盯着他,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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