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搓了纸团扔在地上,又写了两行还是不对,搓了新的纸团。一团又一团,褐色的地毯上已滚了三四个皱巴巴的白雪团子。
一抬头,发现玉姿也抓耳挠腮伏在案上一副憋不出字的样子。
沈鸢伸手:“你写了些什么?拿来我看看。”
玉姿挠着头:“一个字都没写呢!”
沈鸢道是她也和自己一样,想说的太多一时间反而无从说起,便说:“那你想写什么?说给我听,我帮你摘捡些要紧的。”
玉姿道:“就是不知道要写什么,写给谁。”
沈鸢诧异:“怎么会不知道写给谁呢?自然是写给你的父母呀。”
玉姿道:“我四五岁就被父母托人送进宫里,他们拿了一锤子买卖的钱之后再没出现过,说是我父母其实比陌生人还不如哩。”她拿笔抵着下巴:“我本来想写给宫里带我的管事嬷嬷,可又想以前打骂我最多的就是她,我干嘛要给她写信呀!要是写给几个原来玩得好的小伙伴,她们在宫里无权无势不见天日的,收不收得到信都不一定呢。左想右想,实在找不出要写信给的人。”
玉姿把笔一搁,两手一摊,有些怅然又气鼓鼓的:“想来想去不写了,谁关心我到了哪个犄角旮旯呀?就算写出去了也没人看。”
沈鸢一时涩然,但见玉姿已经麻利地爬起来捡起一地纸团,“奴婢给您倒些水来。”转头就出门打水去了。
烛光中就剩下沉鸢一个人,她独独地坐着,望着雪白纸张良久。久到烛火爆裂,帐外传来野狼的叫声。
定下决心,拾起笔在纸上落字。
【父王母后福启,
儿和亲至朔北已有两月,入乡随俗诸事安顺,汗王温柔体贴待人和善,竟不似传闻所言,儿与汗王相敬如宾琴瑟和谐,相处以来,无一日不悦无一事不遂。】
沈鸢顿了顿笔,想到通一次信件至少数月,转而再写:
【然,儿行千里,思念故园梦寐神驰…】
作者有话说:
好多小可爱给文评论,抱歉不能一一回复,只能比心心~?
第25章 太妃
撒吉去见岱钦的时候,岱钦正在与杨清元议事。
“是什么?”岱钦问。
“娘娘要寄回家乡的信。”
岱钦坐下来:“你看过没。”
撒吉道:“奴婢不识得字,娘娘的信件也不便过目。”
捧信上前,呈于岱钦眼下,隽秀小楷映入眼帘。岱钦瞥了一眼,就挪开了。
“你扫一眼。”他对杨清元道。
杨清元怔了一瞬。“这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岱钦摸摸胡须说得干脆,只掩藏掉眼里的些许窘迫。“只需你看看可有关于两国政事之言。”
杨清元踟蹰着,但岱钦一脸坦然地直直望着他,只得叫他走上前,极其迅速地扫了一眼,挪开目光。
“不过向家中报去平安,再无其他。”
岱钦摩着下颌,想了一会。“没什么就随她去送,以后若无特殊情况,可不用着我过目,如今已不是战时。”
撒吉便退去。
又只剩下君臣二人,杨清元双手插袖环于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岱钦。
“看我做什么?”岱钦做出瞪他的神态。
“议事也乏了,汗王要不要再学一会字调节些许?”
“不用。”岱钦回答得极其干脆:“我能看得懂。”
话音未落,一卷书已翻陈开,都是方块样的汉字。杨清元翻到做了标记的那一页,抬眼看岱钦。
岱钦狠狠抓了一把胡须,一连断了好几根。
“文字学起来就是比语言难些,汗王不必心急。”杨清元若无其事地拿过笔。
“闭嘴。”
……
“殿下,殿下!”
玉姿提着裙摆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迫不及待地就要给沈鸢报告好消息。
“信寄出去了?”沈鸢立马问道。
“没…还没呢。”玉姿被问得一愣,在距离沈鸢还有几步的位置刹住脚步。
没寄出去啊,白高兴一场。沈鸢翻了个白眼,故意端着架子:“那你慌慌张张地叫我做什么?也忒没规矩了。”
玉姿知道沈鸢逗她,也不慌,还是嬉皮笑脸地近前:“奴婢看到营地里在摔跤呢,汗王和各位王族老爷们都在,可热闹了,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沈鸢想起来前几日撒吉和她说过,夏日里摔跤跑马等赛事最多,朔北的贵族们日常闲来无事,最喜欢看的就是这些。
“汗王也在?”沈鸢迟疑地问。
玉姿肯定地点头:“在的!”
说来奇怪,从周边子部视察回来,十天半个月过去,岱钦再没来过卧帐也没见过沈鸢的面。他从前那么个总要整晚折腾她不予她安宁的人,为什么突然就冷淡至此了呢?
仅仅因为那唯一一次失言吗?
沈鸢其实很享受这段轻松的时光,夜晚无需被岱钦强硬地搂着入眠,她的睡眠质量都高出不少。只是…她总有深深的困惑,也还有作为王妃被汗王厌弃的隐忧。
“一起去看看吧。”沈鸢道。
玉姿在前面引路带沈鸢去了赛场。开阔出来的空地上摆了一张方形赛台,飘扬的彩色旗帜下,两个彪形大汉在赛台中央扭打不休。两个大汉均胡须满面深蜜肤色,赤膊上阵互相交缠宛如两头野兽。
沈鸢边走边往台上看去,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摔跤比赛不禁万分好奇,一时走了心神。
“你踩到我了。”
沈鸢骤然一惊,转过脸来,一张泛着笑意的秀丽面容进入视线。
“抱歉。”沈鸢忙收回脚,方才的一走神,脚尖无意间踏上了对方的衣裳下摆。
沈鸢面前的这张脸上仍旧保持笑容,目光濯濯地望着沈鸢。日光洒在这张并不年轻却依然美丽的脸上,将岁月的磨砺与沉淀都清晰地呈于沈鸢眼中。
“是岱钦的王妃吗?”妇人问,声音像是从缥缈云间,令人心神微微触动。
沈鸢注意到妇人身上华丽的衣服,绣着金线与玉帛,下摆长长地逶迤地面压低一片绿草,正因此,她的红色鞋尖才会无意触及。这样华丽的服饰,这样典雅的装扮,沈鸢在草原上极少看到过,是以她知道眼前的妇人必然身居高位。
她谨慎地依照朔北行礼的规矩福身,回妇人:“是。请问夫人是?”
“你没见过我。”妇人淡淡地笑着:“我是杜特儿汗王的妃。”
杜特儿汗王是岱钦的父亲,已去世的先汗王。
沈鸢有些惊讶,再次福身:“原来是太妃娘娘。”她不知道太妃这个词用朔北语如何去说,情急之下“太妃”二字用了汉语。
“是中原小姑娘。”太妃轻笑,眉眼弯弯细纹浮现眼角两边,反而给她的端庄底色上增添几许成熟的妩媚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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