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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陛下也是因着最近事情乱,一时糊涂,待到陛下回过神儿来,必定明白太后的用意,必定感激不已。陛下向来孝顺。”芳菲宽慰道。
“哀家有这一双儿女啊……是好。如今陛下去了,多少人孤零零地独自过后半生,便是那不到双十年华的赵娥,身边儿也不过只有一个女儿罢了,哪能像哀家这般享含饴弄孙之乐?可哀家的这一双儿女,却又着实不让人省心……最近你瞧着,凝儿和那姬侍郎怎样了?”
芳菲道:“公主为陛下守孝,并未再见姬侍郎。”
“她果真说到做到,总算先帝和哀家没白疼爱她一场儿……只是凝儿年岁也不小了,待到守足三年的孝,那姬玉麟若还记挂着她、等着她,倒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太后道。
“姬大人状元出身,才学品貌都极好,若还能为公主等上三年,可见对公主情谊深重呢。公主能择此良婿,太后日后啊,可是更只有舒心的份儿了……”
“但愿如此吧……”太后苦笑道。
……
皇上回到乾清宫安寝已是后半夜儿,早就走了困,心里想着菀汐,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如今在宫里,自然不比在府里自在,独自留宿乾清宫,身边儿无人侍寝之时,李忠贵总要安排个上夜的奴才。有时候是小福子,有时候是云裳。夜里若有起夜喝水之时,身边儿有人服侍着也方便,皇上便也由着底下奴才们的安排。
今晚云裳自请了上夜,躺在龙床下五步远的褥子上,听得皇上翻来覆去,云裳的心,也随着皇上翻来覆去的,一刻不曾安歇。
原本宫女儿太监上夜,都只能在龙床旁设一个小坐垫,跪在上头熬一宿。陛下睡着了,他们方能靠着龙床边儿上打个盹儿。之前小福子便这样过了一夜,皇上也没说什么,次日她上夜之时,晚上安寝前给皇上梳头,皇上想起宫里上夜的规矩,便命人送了一床被褥过来,让她只管躺在地上睡个好觉。日后小福子上夜,便也随着如此。
为此,小福子背地里还和她玩笑,说是借了云裳姑娘光儿,若不是陛下心疼云裳姑娘,他怕是熬到李公公的年纪,也还要跪着上夜呢。
他对女人总是好的,温柔体贴。可这些温柔,却都是不过心的。只不过刚好想到了,便随意做了出来,过后既往。可唯独对秦贵人和皇后娘娘不同,其中,对皇后娘娘又尤甚。
今日宫里闹出了这样的事儿,秦贵人和皇后娘娘都牵扯在其中,他的心里岂能好受呢?不管最终查出的人是谁,最受伤的人,终归是他。
他最爱的两个女人,却都在打他唯一儿子的主意。他对大皇子的在意,甚至于还不如对皇后的一半儿多,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骨肉连心,岂能真的不在意他的生死?
只是其一,其二,只怕也是最让他伤心的,那就是,他所爱的这两个女人,并不肯为了投他所好而安稳度日,反而为了权势地位,不惜背地里对他诸多算计。
秦颖月、皇后,这先后而来的两人,都是有大福气的,可是却谁也不珍惜。能得到他的情,是多幸运的事呢,怎的就这般生在福中不知福?
她多希望这有福气的人能是她呢。
“陛下可要喝茶?”又听得皇上翻了个身,云裳试探着轻声问道。
过了片刻,听得床幔内又是一个翻身的声音,皇上问道:“今日的事,你怎么看?”
云裳想了想,道:“奴婢觉得……不太像是皇后娘娘做的。”
他有意和她交谈,她岂能强守那无用的规矩,说那些无趣至极的“奴婢不敢妄言”之语?
“为何?”皇上问。
“皇后娘娘没有这么做的用意啊”,云裳道,“旁人瞧着这件事儿,之所以会想到皇后娘娘,是因为他们觉得,大殿下的存在碍了皇后娘娘的事儿,皇后娘娘定然有除之之意。但咱们却是清楚的,当初陛下原便是要杀母留子,将大殿下给皇后娘娘抚养,还是皇后娘娘自个儿不同意,竭力劝陛下的呢。若皇后娘娘真有忌惮妃嫔有子之心,最初为何不索性装糊涂,顺了陛下呢?没必要多此一举……”
“所以以奴婢之眼看来,皇后娘娘并无此心。更何况倘若皇后娘娘真有此心,以皇后娘娘之聪慧,一定会将事情做得悄没声儿的,而不会是在蓬莱殿上。难道皇后娘娘想不到吗?一旦这事儿发生在蓬莱殿上,便小不了。奴婢觉着,皇后娘娘不至于糊涂到给自己找麻烦。”
云裳毫不避讳的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儿细说了一番,而且言谈之中,还用上了“咱们”。她并不是想要借此试探什么、图谋什么,她只是喜欢和他这样亲近。在皇后没嫁到府里之前,府里唯一能和他说体己话的女人,也就是她。
但自皇后娘娘来了之后,他有了凡事可以商量之人,便再不问她什么了。可她却并未因此而记恨皇后,只是羡慕罢了。她对皇后不满,只是因为皇后不珍惜他的情,明明已经嫁给了他,却还想着别人。现在眼瞧着皇后娘娘终于把心都放在了他身上,对他百般用心,她自然没有理由再反感什么。
所以此时,她是真的觉得皇后不会做这样的事。不论是从品性上、还是从对皇上的心来看,皇后都不会这样做。当然这只是相对于秦颖月而言,二择一的选择罢了。毕竟她并不处于主子之位,主子们的心思,哪里能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