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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意思,显然没打算叫上宸儿一起入密道中躲避。虽说宸儿那边早就查出了庸王的谋逆准备,但毕竟交手起来刀剑无眼,若是在混中伤着了……
且如果乱军想要擒贼擒王,却找不到皇上,岂不是要把这“擒王”之举放到宸儿身上?皇上此举,无异于把宸儿当做替死鬼啊!虽然皇上未必会真的这么想,但事情,却的确如此。
经历了刚刚的一番生死挣扎,皇贵妃不愿意把皇上想得无情得太过。想想,还是轻声道:“陛下……事到如今,陛下还不能断定那要作乱之人是谁吗?”
皇上沉默不语。
他是觉得,庸王更有可能些。毕竟事发之后,老三到现在都没来,庸王却像试探似的,真的冲进了房中。但之后庸王的那一声声痛呼,却不似假意。那一声声痛呼的“父皇”,真的触动到了他。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真的殡天,有子女们的这般痛苦哭喊,倒也欣慰。
皇上叹了一声儿,用力抬起手,拉住了皇贵妃的手,轻声道:“不管是哪一个要作乱,朕都不愿意相信。但哪一个人绝对不会作乱,朕,却也不能下定论……瑶敏,朕当然愿意相信老三,可你要知道……这是皇家……想来,你自己也清楚,老三……城府很深。”
听得皇上这么说,皇贵妃的心,反而觉得轻松了些。皇上因不确定作乱之人是谁,而让宸儿留在外面,是对两个儿子对等的试探。但若已经在心中认定了作乱之人是谁,却还是让宸儿留在外面,便真是把自己的儿子当替死鬼了。
不信任,总好过明知道他没有做错事,却还是让他去送死,要好得多吧?
“瑶敏……朕能向你保证的,只能是……如果作乱之人真是老三,朕……会饶他一命。”皇上道。
皇贵妃知道,君无戏言。皇上这话说出来,的确给了宸儿和她,以最大的宽和包容。弑君之罪已是天大,再加上弑父这一条,更是罪无可赦,怕是凌迟都不为过。但皇上到底还是念着父子之情的。
虽然心底里知道,那谋逆之人一定不是她的儿子,但听到皇上如此说,还是感激得红了眼眶。此时,相对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虽然即便在知道是庸王作乱之后,皇上也未必会杀了庸王。但事到临头的恻隐之心,和早就准备好的不杀,又是不一样的。她知道,皇上给宸儿的这事先准备好的宽恕,多半还是冲着她。因为这是她的儿子,是他和她的儿子,所以他不忍心下处死的命令。
既然皇上是因为不信任,这才留了宸儿在外面,且又有了这番保证,皇贵妃就是再担心自己的儿子,却也不能说什么了。只能等皇上缓和了些,便扶着皇上起身,想要尽早到密道去。
这事是庸王做的无疑。如今庸王已经看到皇上“已死”,为了抢占先机,必定会马上动手,多耽搁下去,只怕皇上可真要被那些乱军给害了。
李忠贵早已经收拾好了两床厚褥子和一床厚棉被,并着装有温水的茶壶,和一些好咀嚼的精细糕点。见皇贵妃已经扶着皇上起身,便忙将拿了斗篷给皇上披上了,免得皇上在入密道的时候受凉。一应准备得当,皇贵妃和李忠贵便按照皇上的指引,到了小书房西面的墙壁前……
第六百二十二章 :鸠占鹊巢
意阑居里,庸王手撑着凳子缓缓起身。此时,他那惊恐的、慌乱的眼神儿,已经全然不见了。此时他的样子,反而清醒精明得很。呼吸也早已经恢复如常,颇有些临危不乱、运筹帷幄的模样。
庸王站直了身子,回身看了躺在地上的、仍旧睁大双目的周炎一眼。很从容地将摔倒的凳子扶了起来,将桌子上被撞到的茶杯茶盏正了正。然后到周炎身边儿去,拖着周炎,将他拖到了内室寝房里、抬到了床上,将床幔拉上了。除非是神仙,不然谁也无法看出里头躺着一个死人。
庸王确定了这番布置无差,便又到床幔里去,将周炎腰间的令牌拿了下来。周炎的令牌很是独特,是罕见的紫玉制成,婴孩巴掌大的一小块儿,上面雕刻着一个鹰头,鹰的眼睛里,雕刻着一个“周”字。做工之精妙,便是放在未央宫的珍宝阁里也不为过。
周炎的令牌,可谓世上独一无二,想要仿造几乎无可能。所以周家人和周家的势力认的,就只是这令牌。若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周炎站在一起,甚至于那没拿令牌的人看起来更像真的,但所有人听的,一定是那个拿着令牌之人的命令。
平日里周炎对他的令牌宝贝得什么似的,天天放在腰间带着,即便是睡觉的时候,都会压在床底下,不给任何人触碰这令牌的机会。
有了这令牌,他想要调令周炎的势力,可是再轻松不过。
庸王拿了令牌,开门儿叫一旁小屋里的张福海进来。周炎是个行事相当谨慎的人,和他说什么事情的时候,哪怕是他身边儿最为得力的奴才,他都信不过,必要打发了才行。
张福海听了庸王的传唤,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地跑了过来,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庸王招招手,示意他进屋来说。张福海随着庸王进了屋,见庸王拿出了一小块儿罕见的紫色玉佩,递给他道:“你拿着这令牌,去找我说的这几个人来……步军营副都尉黄敬德、殿前副都尉属官季鸿生、长升门总都尉于海成、巡防营管带张启林。让他们到意阑居来,记着,务必要悄悄儿的给他们看,悄悄儿的和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