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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贵跟在父皇身边多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不是他故意装惊慌,都能十分沉稳的对待。更何况,此时那箭矢射入的地方,虽说很危险,但却也并非是要害。李忠贵何以这么震惊?
顺着李忠贵的目光而去,难道是他那箭的问题?
“父皇!”宸王和靖王一时也没心思多想李忠贵这表情的蹊跷,忙翻身下马,都向父皇跑去。
李忠贵惊了一下,忙拦在皇上身前,笑道:“二位殿下何以这么慌张?许是什么人不小心将箭错射了,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二位殿下放心。”
此时几个御前侍卫已经凑到皇上身边去,见了刺入皇上的那支箭,都登时对宸王和靖王提起了警惕,护在皇上身前。
此箭虽说不是要害,但位置凶险,皇上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是一朝君王,即便受到如此箭伤,却仍旧面不改色。虽然身上吃痛,但面上,除了因疼痛而起的皱眉之外,别无其他表情。
但目光,却也是平静地落在自己胸前的箭上。看到上面清楚的刻着一个字“靖”。
再看向被李忠贵拦下的,一脸焦急的两个儿子……
皇上只是面色平静的皱眉静默了片刻,便对李忠贵道:“忠贵,你去查查,靖王的箭囊里有几只箭?”
“是,陛下。”李忠贵应了一声儿。虽说心中满是狐疑,但毕竟那太过明显的“靖”字刻着呢,他也不能掉以轻心不是?
“殿下,冒犯了。”因而到靖王面前去,施礼道。
靖王不解,诧异道:“父皇,这是何意?”
皇上道:“只是看一看你箭囊里的箭,看你射了几只猎物而已?怎么一个也没带着?难道这一会儿还什么都没射到呢吗?”
靖王虽然觉得父皇让李忠贵搜他之事很蹊跷,但父皇的话却又再正常不过。因而也并未多想,便回道:“回父皇,儿臣猎了一只鹰、一只兔子,都装在褡裢上了啊。”
靖王说着,还回身指了下身后儿的褡裢。
皇上笑道:“好,也算又说收获。忠贵,你继续查。”
靖王已经完全被皇上弄糊涂了,心想父皇你非要查我箭囊干嘛?
但既然是父皇的命令,他的箭囊里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给李忠贵看看又有何妨?因而主动将箭囊递给了李忠贵,笑道:“公公请查,有什么事儿,尽管问本王便是。”
“是,殿下。”李忠贵应了一声儿,从靖王手中接过了箭囊。
见靖王殿下的态度,真的无法把这事儿和他联系在一起。李忠贵觉得,这事儿另有蹊跷。因而对靖王的防备之心,也更低了些。
而且如果这事儿是靖王干的,宸王殿下既然在他身边儿,那么他们一定就已经商量好了。可宸王殿下并不会做这样糊涂的事。如今眼瞧着太子之位就要落在他头上了,他没必要铤而走险。
李忠贵细细查了靖王剩下的箭,查了两遍,这才敢回身禀报皇上。
“陛下……一共,四十七支。”李忠贵道。
李忠贵自然之道这个数儿所代表的意思。四十七支,可是靖王却说,他只打了两个猎物,也就是说,还有一支箭不知去向。
“老四,你可空射了?”皇上问道。
从皇上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靖王听了,心内也是一惊。这一次,可瞬间明白过来皇上是什么意思了。
但他明明没有空射过,父皇这么问,他又如何能说假话呢?因而只能如实道:“今儿儿臣还算幸运,例不虚发。”
皇上道:“可你为何只有两个猎物?另外一个猎物在何处?”
皇上笑得轻松:“另外一个猎物,该不会是朕吧?”
但是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却不是对着靖王说的,而是对着宸王说的。
其实父皇的反应,已经在宸王的预料之中。心凉的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在父皇让李忠贵查老四箭囊之时,他就想到了那箭上的蹊跷到底是什么?那箭上的蹊跷,一定在于一个字——靖。
这是老四的箭,或是有人故意弄出一个老四的箭来。
“父皇”,看着父皇身上的伤,宸王眼自然有掩饰不住的关切之意,但声音却是很平静,“请父皇想想,如果这事儿真的是老四做的,老四怎么可能要用自己的箭呢?用一支没什么标识的箭,充作外来的刺客不就行了?用自己的箭,这不是等于自投罗网吗?父皇您想想,老四怎么可能有谋害父皇之心?就算有,又怎么会糊涂到做这样明显的事儿?”
说是的是老四,其实这意思里,已经包含了他们两个。他和老四,都不可能有谋反之心,而且只要他们想谋反,是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的。
这事儿,栽赃嫁祸得不要太明显了!
可正因为如此,却也容易让人觉得,这并不是嫁祸。或许是他们故意一嫁祸作为遮掩来行事,这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一样的道理。
明摆着是他们做的,却反而不是他们做的。这正是这一计的高明之处。嫁祸得如此明显,以父皇那多疑的性子,一定会往对他们不利的方向想,反而会顺着那动手之人的意思。
靖王知道自己是被人嫁祸了,因而也忙解释道:“父皇,且不说儿臣有没有对父皇如此冒犯之心,就算儿臣有,儿臣的机会多得是,没有必要非得选择在林中冒险。而且儿臣也不可能用这么低劣的法子,怎么可能将自己的箭送到父皇面前来呢?这不是和自杀无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