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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己之物勿取,难道非己之孩子,就可取之?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还没等容菀汐开口问宸王,为什么要找两个奶娘、为什么要让奶娘到昭德院来,宸王就已经开门吩咐云裳:“去将吴嬷嬷和敬敏叫来。”
    容菀汐的话就变成了:“叫她们干什么?薄妃还昏迷着,太后派她们过来照看薄妃,你不要让人误了差事。”
    “皇祖母是让她们来照看兴儿,可不是照看薄妃。如今兴儿已经出生,她们自然应该早些回去禀报。只是薄馨兰还没醒,她们不好做得太明显罢了。现下是巴不得我们尽快打发了她们呢。”
    容菀汐觉得宸王说得也有道理,便并未多想。
    不多时,吴嬷嬷和敬敏就来到了昭德院。如此一来,薄馨兰身边儿可就没有服侍的奴婢了。鞠大夫在一旁照料着,总不好做奴婢做的事儿。为了避嫌,待薄馨兰醒了,不到把脉用药之时,他就只能在外室。
    容菀汐因而吩咐云裳:“云裳,劳烦你去薄妃那边照看一下?待到冬雪的事儿结了,或是让她回去伺候,或是换了新的丫鬟,你再回来?”
    云裳下意识地看了宸王一眼,见宸王一点头,才忙应了一声儿:“是。”
    容菀汐必计较云裳对宸王的请示。她始终没把云裳当做自己可以随意吩咐的人,因而每次吩咐她做什么,都是客气得很。好像不加上“劳烦”二字,就不会说话似的。
    云裳心思玲珑,别人敬着她,她能感觉得到;别人远着她,她自然也能感觉得到。其实她心底里要的,也就是这种又敬又远的对待。
    “等下”,宸王叫住了转身就快步往院外走的云裳,责怪道,“你急什么……若薄妃醒了,伺候得体面一些,送她上路。”
    “是。”云裳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儿。
    她自然能听懂这“上路”的意思。
    在场之人,都能听得懂。
    容菀汐想要开口,但见敬敏和吴嬷嬷在此,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儿。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儿反对宸王,这样可是太损宸王的威严。就算敬敏和吴嬷嬷回头儿将她的求情说给太后,使得她必定能在太后那边卖一个好儿,又能如何?
    踩着宸王的头去彰显自己,这种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敬敏和吴嬷嬷也不说什么,正如宸王所言,她们是来照顾孩子的,而不是薄馨兰。
    “吴嬷嬷和敬敏姑娘这一阵子在王府里,都劳累着了。如今孩子已经平安出生,本王已给他赐名——乾兴。二位回去禀报皇祖母吧,让她老人家放心。”
    宸王说完,示意了容菀汐一下。容菀汐便转身回寝房去,拿了两个银元宝来, 赏给吴嬷嬷和敬敏。这是讨喜气的事儿,吴嬷嬷和敬敏便也没有推辞。
    说了几句祝小公子安泰、王府一切顺遂的话,便恭敬退下,回宫复命去了。由始至终,没有过问薄馨兰半句。
    但是宸王要赐死薄馨兰的事儿,她们是一定会转达给太后的。
    这也正是宸王当着她们的面儿吩咐云裳的用意。薄馨兰毕竟是太后赏赐的人,又是太后亲下懿旨加封的侧妃,如今要赐死她,自然应该让太后知晓。
    有敬敏和吴嬷嬷的禀报,太后自然也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得清清楚楚。能知道,这事儿是薄馨兰自己造的孽,没什么无辜的,求情不得。
    还有一点就是,宸王不想让太后太过抬举这孩子。因而特意对吴嬷嬷和敬敏说了,已给孩子取了名字的话。免得太后一时高兴,再做出什么赐名之举来。
    宸王平日里看似对府里女人们的事儿不用心,但一旦做起来,可是面面俱到、丝毫不差。
    这一会儿安静说话,容菀汐一直轻轻摇着兴儿。小家伙并不知这世上的风雨,只是贪恋着此时所感受到的温暖,竟然在容菀汐的怀里睡着了。
    容菀汐将他放在床上,用小被子盖上。见他那熟睡的长睫毛,像极了宸王,不由得心中更是感叹。若是他长大之后,知道是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的生母,该当如何对待宸王?便是出于君父威严不敢抵抗,心中也一定有诸多不满和怨恨。
    带着仇恨活着、和被人恨着,那滋味儿,都是不好受的。
    见兴儿睡着,宸王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小了些。在容菀汐身旁低声道:“我早就让库房那边准备了小摇车,回头儿让卓酒去取来。日后你哄兴儿睡觉,就方便多了。”
    “我不会再哄他睡觉,这是最后一次。”容菀汐直起身子,看向宸王。
    但因在床边,怕吵醒了兴儿,便转身到正厅里去。宸王见容菀汐是有话要说,虽说已经料到她要说的是什么了,本不愿意听,却也还是跟了出来。
    察觉到身后有宸王的脚步声儿,容菀汐站在正厅里,停住脚步,回身便直接跪地,坚决道:“请殿下收回成命”
    因着心中早有预料,宸王对容菀汐的这个反应,并不意外。没什么惊讶之感,自然不当回事儿。悠然地坐在桌旁的圆凳儿上,用鞋尖儿轻轻踢了容菀汐一下,像踢一只小猫小狗似的:“你转过来说话。”
    “是。”容菀汐出奇地规矩。
    宸王知道,她一做出这样规矩听话的样子,要么就是做错事了,要么就是心和他远了。但这一次,这两种情况都不属于。
    她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是他强加给她的,她自己心底里,自然明白;同样,正因为如此,她也能体会到他的情。非但没有离他远了,反而心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