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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检查完,将孩子放在摇篮,说:“宝宝有黄疸,没事多晒太阳,四十天后看黄疸消退情况。我先去忙了,有什么不懂的按铃啊。”
病房里还有其他新手妈妈,个个有老公婆婆陪着,护士一走,大家活跃起来,纷纷过来给新加入的小朋友打招呼,从性别问到体重,转而又把话题转到自家孩子身上,一时间好不热闹。
产科大概是医院里唯一拥有欢笑的地方。
病房上的女人却高兴不起来,尤其是看到别人家的丈夫笨手笨脚地学着抱孩子,便想到她老公要是在场,也该是这样。
她扭头小声问郁梓:“我老公有消息了吗?”
郁梓答不上来:“这事是你们辖区的民警在负责,我再帮你问问吧。”
说着,她走出病房准备打电话,看到江南还在,道:“你好像有事跟我说。”
江南直截了当:“哦,你们姜副支队说貌似找到唐志宇了。”
郁梓没懂:“貌似?”
“在火灾现场找到的,烧得不成样子,让你通知唐志宇的家属去认尸。”
郁梓心头咯噔一下,倒不是因为有人死于非命,而是心疼刚出生的孩子,韩文芳一家全盼着唐志宇回来团聚,如果死者真是唐志宇,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他们怎么承受?
病房里,韩文芳洗净手,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逗,又对儿媳说:“等她爹回来取名字。对了,你外公是不是也在这医院里住着?我在想要不要把孩子抱去给他老人家看看,好歹是重孙。”
“算了吧,”女子道,“郁警官说小姨他们守着外公呢,人昏迷不醒,抱过去外公也见不着。出这么大个事,小姨肯定闹,别吓着我女儿。”
韩文芳一想起韩文静那阵仗,有些后怕:“也是。”
女子接着说:“再说,外公又不喜欢女孩,何必抱过去讨他不开心。”
韩文芳不说话了。
这时郁梓推门而入,打扰她们的短暂平静。
“韩阿姨,我有事和你说。”
——
与此同时,火灾现场一阵忙碌,出了人命,痕检现勘再不敢懈怠,冒着大雨收集检材,倒显得钱平最闲。
“这人绝对是纵火犯!”钱平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头顶的卤蛋让雨一浇,油得发亮。他指着地上焦黑的尸体,说,“失火时有人躲在别墅里袭警,后来别墅爆燃,他绝对是没逃出去,把自己玩死了,不然怎么会有人傻到这地步,看见别墅起火不报警,还不怕死地往里钻,图啥?姜老……姜副支队,你说是不是?”
姜北没理他,钱平是个典型的好事冲前头,坏事靠边站的人,他自行捋了条思路出来,硬拉着案子往玩火自焚上靠,认为死者就是嫌疑人,因自己失误,造成去世的结果,人死了,不用立案,更不用侦查,直接拍板结案,能省不少事。
可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以当时火势,想要全身而退着实困难,不排除偷袭者被困在了别墅内,倒霉透顶,把自己烧死了。
姜北问民警要了双手套,翻看死者的左臂,发现小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与大面积的烧伤截然不同。
他招呼来法医,说:“你看看这是不是枪伤。”
“枪伤?”
姜北:“偷袭者被我击中了左臂。”
法医秒懂,要能确定是枪伤,那就真如钱平所说,嫌疑人把自个儿玩死了,但尸体烧得五分熟,严重缩水,别说判断伤口,就连推测身高都难。
法医看了半天,没看出个名堂:“还是尸检吧。”
姜北也知道要法医用肉眼判断烧坏的尸体有点强人所难了,没多说什么。
“明显是枪伤!难不成是摔的?怎么会这么凑巧,刚好摔到左臂?”钱平不死心,“我看呐,多半是嫌疑人纵火后没走……对,他们一家不是争财产吗,外孙把老爷子接走了,藏在别墅里,没准是想逼老爷子立遗嘱,老爷子不同意,外孙一气之下点了火,反正只要老爷子一死,财产平分,左右不亏,嘿!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
钱平的嘴打了个急转:“没想到咱们姜副支队来了,救出老爷子可不行,万一他供出外孙,到时直接玩完,所以外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搞偷袭。你看看,恶人有恶报,栽自己手里了吧。”
钱平干别的不行,记忆力倒是好,姜北只给他说过一遍事情经过,他全记住了,甚至能添油加醋地脑补出整个案发过程,乍一听还没有破绽,不去当悬疑剧编剧真是屈才了。
姜北睨着他:“要不你回去把结案报告写了?”
钱平心道成了!提腿要走,不料姜北不客气地抓住他衣领,拖他到尸体面前:“姓钱的,你有证据证明带走韩老先生的人、纵火者、偷袭者以及死者是同一个人?”
钱平矮姜北一大截,小鸡仔似的被姜北拎住脖子,心下一紧,摇摇头。
他的确证明不了,韩诚是在宁安市被带走的,那不是他的地盘,从老爷子失踪到现在又过了六七天,还藏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鬼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
“不能。”
“那你结什么案?”姜北松开他,被姓钱的酒囊饭袋搞得心燥,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下,“少主观臆断,有时间刨破碗烂盆,不如好好想想案子怎么收场,现场全被你破坏完了,你打算在结案报告上写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