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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用笔帽撑着下巴,认真检查,忽地眼睛一亮:“你打印的?询问时我明明说了句‘想你’,你记漏了。”
姜北掐着眉心,无奈道:“快签。”
“哦。”江南龙飞凤舞写下两个大字,完事习惯性地一顿笔尖,留下个小尾巴似的小黑点。
姜北收回笔录,又道:“负责摸排走访的人说,温妤的社交圈很干净,基本就是家、学校、培训班三点一线,所能接触到的成年男性仅限于男老师,可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你说的黑衣男子不在这个行列内。”
闻言江南一挑眉,佩服姜北的协调能力和办事效率,这才多久,就摸清了受害人的社交圈。难怪姜北手下没女的,就这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畜牲使的上司,恐怕没几个人顶得住。
“老师、同学、学校清洁工、亲人等,甚至是我,你们看着查喽,”别人是饭饱思淫.欲,江南是饭饱思睡觉,他下巴磕在桌面,浓黑的睫毛缓缓垂落,“但是……温妤的死状很奇怪,我好像在哪见过。”
姜北放轻了声音:“哪里奇怪?”
“你让我想想,”江南喃喃呓语,“天亮前放我走,我约了医生。”
询问室里积攒着食物氤氲的热气,久久不散。说完江南脑袋一歪,发出浅而匀长的呼吸声。他是个随时随地都能睡的人,用市局民警的话来讲,江南就像个流浪汉,找个遮风避雨的犄角旮旯就能睡,认床什么的压根不存在,天大地大,哪里都是他的栖身地。
姜北有时会想,如果半年前没有发生那起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事件,江南就不会被警方找到,那么他现在肯定还在某个泥潭里打滚。
那现在的江南像什么?
像只没养家、天天想往外蹿的流浪猫——姜北想。
第3章 跟踪。
天蒙蒙亮,天边翻起一排鱼肚白,雨变小了,淅淅沥沥地下。视侦员顶着俩熊猫眼,经一晚的奋斗,终于在满屏雪花的监控录像中找到了可疑人员。
“找到了,黑色风衣黑色棒球帽!”
视侦员把处理好的视频投大屏幕上,在场补觉的吃早饭的全抬起头。姜北坐在最后一排,顶着张一夜没洗但依旧能打的脸同众人一起看向屏幕。
视频里,黑衣男子先是站在一家奢侈品店前,望着对面的培训大楼,随后像发现了什么,将湿透的风衣一裹,钻进转角,然而他并没有离开。
画面一转,男子躲在转角的一颗大树下抽烟,没抽两口,把烟扔地上追了出去。这时受害人和江南出现在镜头里,男子坠在其后,直到走入榆林路的无监控区,画面断了。
视侦员说:“榆林路那边属于三不管地带,查路网监控有点难,我们走访了附近的商家,拿到了榆林路路口的监控。”
画面里是一家小卖部,镜头正对门口的结账台。昨晚8点32分,受害人与江南再次出现在监控里,两人短暂交流后,江南进入小卖部买饮料,受害人却转身跑进了小巷。江南选饮料的过程相当漫长,几乎把货柜里的奶制品全拿出来看了一遍。
在场的人看得不耐烦,想快进又不敢。姜北单手支颐,终于发话:“快进吧。”
画面一帧帧闪过,到某个节点时,姜北坐直了身体:“9点01分36秒,正常速回放一遍。”
此时的江南已发现受害人不见了,懵了半晌,似乎又觉得选的饮料不合心意,再次进入小卖部,就在这时,有个黑影蹿到门口,逗留了两秒,旋即钻进受害人走的那条巷子。而江南,在小卖部关门后,一直乖巧地坐在玻璃门前。
“这么说这人是一路跟踪温妤,确定小丫头身边没大人后伺机行凶?”林安摸着冒出胡茬的下巴,眉梢压紧,“那烟头没准能确定嫌疑人身份。”
林安蹭地跳起,皮带一紧,原地打了管鸡血,拿上车钥匙就要去找烟头。
“不用了,”姜北说,“市中心凌晨5点开始清理垃圾,这会儿已经晚了。”
从精神小伙切换到老大爷模式林安只用了一秒,钥匙一扔,窝回椅子,腿上盖了条不知从哪个垃圾桶里捡来的粉色薄毯。
在场的人都面带倦容,只有姜北,优越的骨骼撑起面部皮肉,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可靠感,深黑的瞳眸紧盯屏幕下方的时间。
9点01分。
姜北问:“昨晚出现场,警车开不进去,我们从小卖部走到案发地花了多长时间?”
林安打了个哈欠,拖长声音说:“就一两分钟。”
说完,他仿佛冻住了,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只拳头。热心同事刮来一阵西北风给他当早饭吃,林安反手就是一拳,随及说:“温妤是8点32分跑的,可疑人员是9点01分进入巷子的,中间差了三十分钟,这个时间,温妤完全能跑回家,但她遇害了!打电话问接警台,昨晚江南是什么时候报的警?要精确时间。”
我方友军赶忙拨通电话,一阵“嗯嗯哦哦”后,扭头说:“9点12分报的警。”
“11分钟杀一个人,这得是灭霸吧?”林安把毯子一扔,“灭霸打响指前还得说反派台词呢。不对呀,温妤又不傻,大雨天的等三十分钟就等人来杀她?我知道了,这是合伙作案,温妤进小巷后就被人劫了,这哥们再去断后。”
林安的跳跃性思维支撑他脑补了一部扑朔迷离的早间悬疑剧。从温妤离开到报警一共1小时不到,这得是多厉害的杀手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杀人、清理、逃跑这一系列事情。林安狠狠打了个寒战,捡回毯子温暖自己的小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