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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过了大半夜了,昨夜还下了那么大的雨,什么线索都没找到,这人呐,估计不好抓。”
“我听衙役说,那奸细肯定跑不远。”
“为何?”
“来福客栈,嘿嘿,你们还不知道吗?那女奸细在客栈里被下了毒,还受了伤,虽然跑了,也是跑不远的。”
“这造孽的来福客栈,远近出名的黑店,要怪就怪那奸细人生地不熟,自己钻了套子。”
“要我说,八成这掌柜的是起了色心,不然怎么会被抹了脖子。”
“话说回来,那画像上的姑娘确实好看,怎么舍得下毒呢?花容月貌的毒死了,七窍流血,多可惜。”
“嘿嘿嘿,我猜八成不是什么正经毒,不然怎么还能被抹了脖子。”
几个人笑在了一处。
是啊,一个女子被下毒,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店家摇摇头,端着茶壶给门口的僧人送去。
“人呢?”
眼前人来人往,偏不见了那僧人的踪迹。
第41章 番三怨佛衣
正午时分,一队军马入了牂牁城。
军队不是府衙官差,自有凌厉铁血的肃杀之气,整个队伍不闻一丝人语,只听得脚下整齐的步履声,直直地穿过大街,往官府方向去了。
南周乍现敌国奸细,兹事体大,搜捕之事,牂牁郡太守上报朝廷,朝廷的人马即刻便到了。
很快,整个牂牁迎来了一场掘地般的搜查,城门早在官府告示贴出前就已封闭,任何人不能进出,以城中心为准,八个方向每一条街巷,每一家每一户同时开始过筛式搜寻,不找到人誓不罢休。
家家户户都开着门,一轮搜查之后盏茶工夫,另一轮搜查便到了,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更不可能让逃犯有转移的机会。
“大人,此处是牂牁郡太守的宅子。”每一小队军士前面都有一个当地府衙的衙役带路。
站在太守府前,衙役特地同军官打了声招呼,军官冷冷地看了衙役一眼,“开门。”
“这……将军,这是太守的府邸,这奸细多大的胆子,敢往此处来。”衙役犯难,搜查太守府,需得先通报,万一大人不允,自己岂不是第一个倒霉。
“通报?”军官冷哼一声,“如今全城无人闭户,这太守府大门紧闭,你是要去给谁通报?是你们大人,还是那个奸细,嗯?”
最后一个声调鼻音沉沉,微微上扬,让衙役不禁打了个冷战,“军爷慎言,我们大人断不会与奸细有任何牵连。”
“开门!”军官沉声呵斥。
“是。”衙役连忙上前拍门,很快有门房将大门打开,衙役与门房耳语了几句,门房也只轻重,乖乖地敞开门任军队鱼贯而入,四处搜查。
军官甫进了太守府,不由哼了一声。怪不得这衙役支支吾吾不肯主动开门,怕是先前也没人敢进这宅子,区区一个郡太守,这府邸修建得富丽堂皇堪比皇宫内院。
亭台楼榭,曲水流畅,好大气派。
府中女眷纷纷聚在主厅,规规矩矩不做声响,看着整座府邸人来人往,角角落落都被翻了个仔细,就连女眷的闺房也没有放过。
太守很快得了信,一路小跑赶了回来,“下官来迟,这……怎敢有劳将军亲自前来搜查,来人,给将军看座,上茶。”
“不必了陈大人,末将军务在身,不便落座。”
“将军御下有方,军纪严明,下官钦佩之至,此番抓到奸细,下官一定上疏陛下,奏表将军之功。”
“待抓到奸细,再说不迟。”军官看了陈太守一眼,“陈大人请自便吧。”
“好,好。”陈太守讪讪笑着,不再出言打扰。
军官也不再理会陈太守,有士卒来报说未搜到可疑之人后,他却并未离去,亲自带人到后面又探查了一番。
太守府后院有一处花园,假山石桥荷花池,看得出来出自名匠之手,巧夺天工美轮美奂。
“此处可搜过了?”军官问道。
“回将军,都搜过了。”
军官颔首,大踏步走了过去,经过石桥,走进嶙峋的假山。此刻日头已经偏沉,不出一刻便要西落,一旦入了夜,搜查便加大了难度。
军官的手指慢慢地抚过假山山洞内的石壁,一点一点向前走,走到一处突然停了下来。
石壁上有一抹淡淡的褚红,军官以指轻沾,那颜色已经风干,军官以指沾了唾液涂抹,褚红逐渐化作猩红。
“血迹。”一旁的士卒道。
“再搜!”军官神色一凛,狠狠地挥手。
“是。”
太守府再次乱了起来,脚步纷沓,奇花异草俱都遭殃,太守夫人看着自己心爱的荷塘都有人跳了下去,折断了不少荷花莲蓬,心疼得脸色发白,却不敢言语。
军官站在石桥上,低头看向池塘的湖面,湖水碧绿,却不是清澈见底,他挑了挑眉头,自桥上走下来到池塘边,挥手示意水中的人不要动,蹲下身凝目望着池塘的水面。
池水安静无波。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依旧毫无波澜。
不会有人能在水底潜这么久的,军官摆了摆手,示意士卒们继续,他刚要站起身子,目光突然顿住,就在石桥下的那片池面上,一丝殷红弥漫开来。
军官的视线顺势向上,只见那石桥下面,拱形的桥洞处,一个纤细的黑色身影,正贴着拱洞的弧度,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