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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高处,最易成靶,站在那里危险。”周生辰平复了一下眼中的情绪,他总是害怕看到她站在那里,这是他无法与她提起的心结。
“我担心你。”漼时宜道。
“我知道,”周生辰点点头,笑了:“还得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其实……你哪里需要我救你,”漼时宜此刻不好意思起来,“方才军师和师姐都在你身边,那人又是从你正面扑来,你自然是足够应付的,是我关心则乱……”
“不,”周生辰轻声打断漼时宜,“我这条命,就是你救的。”他看着她,非常认真地。
若不是漼时宜,周生辰死于平阴,不会回还。
歼灭盘踞边境已久的克鲁伦部,意味着关内百姓迎来了未来十余年的安生日子,对于雁门郡来说是功德,对于雁门郡太守郭祚来说是功绩。
但是他的奏表中对自己只字未提,只说了南辰王北境巡查剿灭了举兵来犯的草原部落,替雁门郡百姓奏表殿下功德云云,字字恳切,句句由衷。
奏表周生辰未看过,此间种种皆是几年后中州来的消息中由长孙杰粗略带了一笔,那时郭祚已经官至中书侍,与长孙杰杨邵同殿侍君了。
此一战大获全胜,郭祚十分激动,等于周生辰来这一趟,解决了雁门郡几十年的心腹大患。当夜在军中,庆功席摆了近百米,周围的百姓纷纷送来自家的粮食米酒,千恩万谢。
从无败绩的南辰王局果然名不虚传,连王妃都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漼时宜坐在热闹的宴席中,看着周生辰一碗接一碗地喝着将士们敬的酒,总是想起他曾说过的那句话,本王的酒量还不错。
“他从未喝醉过吗?”漼时宜问凤俏。
“我是从未见过师父喝醉的。”凤俏回答。
“酒量当真这般好吗?”漼时宜不免有些小小疑惑,真正千杯不醉的人,存在吗?
“他不能醉,无论何时,他都不会让自己真的喝醉。”萧晏在一旁开口说道。
漼时宜以目光询问。
“如果是王妃您,手握七十万重兵,可敢真的一醉?”萧晏笑了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凤俏也将碗中酒饮了,侧目看着萧晏,一扯嘴角:“凤阳王当真能读人心,你谁都懂,为何单单不懂我呢?”
萧晏将目光移开,垂眸不语。
凤俏鼻子里哼了一声,重重地将手中酒碗在桌上一落。
漼时宜不知该如何劝解,只好低头吃东西,她挟了一块肉脯,刚要送入口中,肉的味道钻进鼻子,突然惹得胃中一阵翻滚,差点呕了出来。
凤俏见漼时宜突然捂住了嘴,脸色苍白,吓了一跳,“十一,你怎么了?”
漼时宜白着脸,摇了摇头,身子向后倾了倾,待那肉脯的味道在鼻子周围散了,才勉强将手撤下了口鼻,“我……可能是脾胃不和,不太舒服。”
“我叫军医来看看。”凤俏说着便要起身,被漼时宜给拉住了。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漼时宜不想太过惹眼。
“那我带你去我帐中歇息一会儿。”凤俏说罢搀起漼时宜,将她带入自己的帐中。
不多时,周生辰便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漼时宜已经好了很多,她坐在凤俏的床上,凤俏还给她盖了一床厚厚的被子。
“没看到你人,军师说你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周生辰坐在漼时宜身边,拉过她的手。
“已经好了。”漼时宜笑笑。
“究竟何处不舒服?我叫军医来。”周生辰依旧不放心。
“真的没事了,就是刚刚闻到肉脯的味道,突然有点……恶心。”漼时宜道,“现下已经好了,我说没事你不信,那你就给我诊诊吧,莫要劳烦军医了。”
周生辰看了看漼时宜的气色,似乎真的没什么事,于是握住漼时宜的手腕,笑了笑,“请我诊脉,可是要付诊金的。”
“好啊,”漼时宜笑笑,在周生辰的唇角落了个吻,“诊金可够了?”
“勉强。”周生辰笑着,将手指轻轻地搭在了漼时宜的腕上。
漼时宜将下巴搭在周生辰的肩上,看着他清俊的脸庞,只见那带了笑意的嘴角,笑容渐渐地消失了。
周生辰的表情便得有些僵硬,眉头也紧紧地蹙起。
“怎么了?”漼时宜被周生辰的表情给吓到了,自己不会真的得了什么病吧。
周生辰突然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她,漼时宜被他看得越来越心慌,“我真的病了?”
周生辰不说话,将手指离开了漼时宜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搭了上来。
漼时宜被他弄得紧张起来,心也开始不规则地跳着。
又过了一阵子,周生辰猛地站起身,“你等我一下。”说罢急匆匆地向外跑去。
“军医——”
漼时宜听到账外响起周生辰焦急的声音。
军医很快就到了,身后跟着不明所以但是看起来也很着急的凤俏和萧晏,军医连衣裳都没穿整齐,看起来似乎是被周生辰从被窝里给拽出来的,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床前,来不及擦额头上的汗,来不及喘匀自己的气息,便开始给漼时宜诊脉。
一屋子人都屏住呼吸地看着军医。
只见军医闭着眼睛,缓缓睁开,然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