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漼时宜便一并留了下来,有时在宫中,有时在漼府。
年关将至,平秦王要启程回去陪王妃过年,于是一行人在城外的王军驻地小聚,给平秦王送行。
军帐外寒风呼啸,帐内倒是温暖如春,火盆烧得正旺,一群人久未相聚,又是生死重逢,酒酣耳热,很是热闹。
漼时宜也跟着多饮了几杯,她也许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平秦王最是开心,因为他明日就要出发,不久就能见到他的王妃了,一边频频与周生辰碰杯,一边笑呵呵地念叨,“淮阳不愿意来中州,等你们回了西州,我再带她去看你们。昨日刚收到她给我的回信,知道你还活着,别提有多高兴了!”
“还有就是……嘿嘿嘿……”平秦王凑到周生辰耳边,“淮阳说了,怜取眼前人……”一边说一边看向远处的漼时宜,冲着她遥遥举杯。
漼时宜也笑着举杯回应,眼神却不自觉地落在周生辰的脸上,他也正看着她。
“一把年纪了,多操心自己。”周生辰冲平秦王说道。
“我有什么可操心的,我可告诉你,明年我就能当阿爹了!”平秦王笑得更开心了。
“王妃有喜了?”坐在下首的周生风听到了此节,忙举杯道贺,“那可真要恭喜平秦王。”
“是啊是啊!淮阳信中说,说已经有三个多月啦!”平秦王笑得眼睛快看不见了,说着又用手肘使劲碰了碰周生辰,小声道,“羡不羡慕?羡不羡慕?我就知道你羡慕,羡慕你就抓紧……”
话没说完,嘴里被周生辰塞了一只巨大的鸡腿。
“多吃点,少说话。”
“东西要吃,话也要说。”平秦王一边嚼着鸡腿一边嘟囔着。
“殿下,贫僧听长孙将军说,幸华公主昨日向皇上谏言要自请南嫁,可有此事?”萧宴坐在周生辰的另一侧,一群人长幼依次落座,是以漼时宜在稍远的位置。
“是。”周生辰点点头。
“陛下可应允了?”萧宴道。
“幸华公主此意坚决,陛下允了。”周生辰说到此处,看了一眼周生风。
“戚氏灭族,幸华定然不想再留在中州了,她若南去,倒也是个好去处。周生风叹道。
“风将军和离之后,今后如何打算?”平秦王自己圆满了,就看不得这些人一个个的孤苦伶仃,偏这周生辰的弟子和部下,都学他不嫁不娶,好不容易有一个娶了妻的,还和离了。
周生风闻弦歌而知雅意,浅浅一笑,“末将在晓誉碑前立过誓,此一生……”
“好了好了好了,就当本王没说,”平秦王赶紧打断周生风,“我说你们怎么姓了周生都必须立个誓是怎么回事。”
周生风提起了大师姐,在场的人不由都默了一默,漼风和晓誉这一对有情人,原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却是天人永隔不得相守。
凤俏鼻子微酸,心中苦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人生苦短,醒时歌,醉时卧,不负当下。”萧宴站起身啦,举杯,“敬诸位。”
“不负当下。”众人也起身,举杯满饮。
“好一个不负当下!”凤俏拍案而起,又给自己满满当当地倒了一杯,“和尚,这句话深得我心!干了!”
酒宴气氛又热闹了些,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之间,又空了不少酒坛,都有些醉眼迷离了,唯有周生辰,一双眸子清亮得很。
周天行拉着周生风不肯撒手,非要与萧宴拼个酒量高低,凤俏也醉了,一旁笑嘻嘻地笑和尚出家人酒喝得比谁都多……
军帐中热闹且温馨,这种热闹让人心安,忘记了一切烦恼事,只想今宵不尽。
漼时宜也醉了,她觉得自己脸颊很热,眼前的酒杯也有点抓不住,晃来晃去的。
“醉了?”
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个人,明明是询问的两个字,说出来是很笃定的语气。
漼时宜撑着腮侧目看去,周生辰正看着她。
“没醉。”漼时宜摇摇头,这一晃却是更晕了,连眼前周生辰的那张脸,都跟着转了起来,“师父你不要动,我晕。”
“还说没醉,”周生辰托住漼时宜的手腕,将酒杯从她指尖拿走,“别再喝了,仔细明日宿醉头疼。”
“师父,你又来管小师妹。”凤俏拎着酒壶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小师妹这么大的人了,饮些酒怎么了,没尝过喝醉的滋味,那才是无趣得很。”
说罢径直倒了一碗递给漼时宜,“来,师妹!一醉解千愁!”
周生辰瞧着自己手里刚夺下的酒杯,又看了看凤俏递给漼时宜的酒碗,眼皮跳了跳。
“师父,一起。”漼时宜接过凤俏的酒碗,跟周生辰手中酒杯清脆一碰,仰头就见了底。
“……”周生辰有点后悔换下她的酒杯了。
凤俏又是一大碗酒下肚,人愈发的没了形状,往桌子边上一靠,拉住漼时宜的手,“师妹你知道吗?你嫁不成了,我是真高兴,我始终记得你大婚前的那个晚上跟我说的话……”
“师姐,来,我给你满上。”漼时宜的酒意被凤俏一句话给吓没了一半儿,周生辰就在身边听着呢!
“满上!”凤俏哈哈一笑,果真忘了要说什么。
“时宜跟你说了什么?”周生辰突然端过了凤俏的酒碗。
凤俏眼睁睁地看着美酒从自己嘴边跑了,“哎?哎?师父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