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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丫丫问过张震所宿的营房,如玉便一直在院门上等着,过了片刻,丫丫走了出来,回道:二少奶奶,恰咱们二少爷也在,他叫你直接进去。
张君也在?
如玉持着团扇进了院子,这院中并不设正房,沿墙溜檐一圈儿的营房,分上下二层,非常阔大的院子,中间植着几株大梨树,男人们住的太多,飘着一股子的汗腥气。
她与丫丫到了营房门上,止退丫丫自己一人进了屋子。
偌大而宽敞的屋子里,居中一张大桌,墙上挂着几把剑,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张君四兄弟皆在,除此外还有一个身量略矮的,见如玉进来,躬腰叫了声二嫂,如玉猜他当是隔壁府的老二张向。
张震戳点着地图道:虎哥是被姜顺手下心腹们亲自提走的,据老四这些日子的打听,应当是关在内事堂下面的水牢中。如今姜顺所呈上的来的供状,虽说皆有虎哥的指印,但宫里那些缺了根的王八羔子们有的是阴损手段叫人签字画押。
皇上要想叫咱们一府心服口服,就必得要把虎哥押到朝堂上,至少要叫他当着群臣的面亲自认罪。虎哥委实未从夏州放女真人入关,也未杀过赵钰,以他的个性,我相信他死都不会吐口。
如玉一听赵钰二字,一颗心便提了起来。很显然,皇子赵钰之死被重新提及,新皇要凭借这个,对永乐府发难了。
张向拍着桌子道:老三,禁军侍卫由你管着,你只要放弟弟我进去,带上几个人,深夜硬闯水牢,将虎哥救出来就行了,何必那么多废话。
两府之中称老三,说的是张君。
四个兄弟,齐齐抬头去看张君。自先皇手中开始,禁军侍卫便由张君掌握,若果真张虎被内侍们关押在内事堂的水牢中,持刀硬闯,只要能将人救出来,永乐府便能变被动为主动。
张君道:硬闯,人当然能救出来。但你们要知道,姜顺父子自然也在等我们闯宫救人。这时候硬闯,无异于给他们落口实,逆臣贼子的名号,咱们可就躲不过了。
张震笑而丢掉手中笔杆:本就是逆臣贼子,不过多打几场仗而已。
张君一双秀目盯着张震,比肩高的兄弟,他其实生的比张震还俊俏,但没有张震那种来自武将的自信与掩不住的狂妄。
他一贯刻板内敛,算的也是兄弟们最不爱听的细帐:打仗就要死人,夷人可杀,文臣不能杀,你即便最终坐上那个位置,来的不正,百姓不服,朝臣不服。
张震也不笑了,拍着桌子道:赵荡已经娶了完颜雪,西辽与金正式结盟,此时我们若不能将朝纲厘清,等赵荡挥兵南下时,我们就得给赵宣作盾,替他阻赵荡,西辽与金结盟,仅凭如今我们的兵力,完全无法阻挡。
等咱们一府的兄弟打完了,全死在战场上,也许整个大历都要被赵荡那厮带着蛮人吞并。到时候还讲什么名正言顺?
张君迎上张震那双慑人的眼睛,眸中气势全不输他:如今还不是最佳时机,我们仍需等待。
张震拍着桌子道:再等,虎哥很可能就会死!
张君默了许久,仍是摇头: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也不能硬闯皇宫,否则禁军侍卫见之,杀无赦!
他说完便牵起如玉的手出屋,在檐下问道:你怎么来了?
如玉指着里间道:我找大哥有些事情,不过照你们方才的情形,府内的事情我们还是自己处理算了。不过我有句话要问大哥,问完便走。
张震也跟了出来,问道:如玉何事问我?
如玉道:我只问大哥,安九月可能动否?
张震反问:什么意思?
如玉一笑,心道大约就是,男人们在外争权夺利,妇人们在内勾心斗角罢了。
她道:她只怕今夜要动大嫂和囡囡,竟要拿我作筏,我本不愿惹人,可她惹到我身上了。所以特来问大哥一声,若我将安九月逼出府去,于你们会否有碍。
张震脖子上那道伤痕仍还狰狞,齐齐高的二兄弟,肩比张君略宽,环臂而抱,先看张君一眼,随即一笑道:你将她逼出大历都没问题,让她回花剌再嫁既可。倒是你大嫂和囡囡,今夜就拜托你了。
他说罢,转身进屋。如玉与张君面面相觑,噗嗤一笑道:大哥这叫什么话?
张君一脸晦气:既他那么说了,随你去闹,咱们与花剌早晚要反脸,趁此撕破了脸皮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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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原来的院子迁出之后,周昭身边几个丫头都被遣散,如今身边唯独跟着一个小荷。周昭要贴身伏侍那九月公主,小院里就唯有一个小荷守着囡囡。
小囡囡正发着烧,忽而听得门一响,见周昭进来了,小荷连忙起身道:少夫人,孙姑娘瞧着很不好的样子,奴婢瞧着这一回怕是挨不过去了,咱们出府请个郎中来吧。
周昭摸了一把小囡囡的额头,偎着她躺下,挥手道:你去睡吧,我在这里守着即可。
待小荷走了,她依着小囡囡躺下,头挨着孩子的额头,烫的渗人。周昭自床头捡起一本书来,偎着囡囡躺下,柔声说道:孩子,咱们继续读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