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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便说,便伸了手缓缓的往下抚着肩头轻挂着的那点薄物,胸前鼓而挺实的双/乳呼之欲出。这样的暗示与诱惑,是个男人都能懂的。
    张君回头只看得一眼,脑子便滑到如玉身上。
    一念闪过,他走过来,屏息,缓缓弯腰。烛光只映到他半边脸,鼻梁高挺,唇线略硬,眼角浮着丝桃花春意,格外标致的面相,但与他的三弟张诚比,还是略显太硬朗了些。他的嗓音淡而沙哑,冷如木渣:待月姑娘,做好你分内之事即可!
    言罢,这人竟就转身走了。
    *
    次日一早,如玉正在清扫街道,恰就碰上跳着条瘸腿的陈金亦在扫街。如玉远远问道:二伯,二伯娘可起了没有?
    陈金摇头:仍还裹着被子闷睡了。
    他笑的贼兮兮的,拉如玉到背巷:如玉,你停一停,二伯有样好东西要送你。
    如玉有些吃惊:二伯从不出门的人,有什么好东西竟要送给媳妇?
    陈做贼一样悄悄自怀中掏出条白白的绢帕来就要往如玉手里递:这好东西,是我自垭口那里拾粪时捡的,又细又绵的绢子,擦面揩嘴再好不过的。我如今只得了三条,二妮儿一条,三妮儿一条,这一条给你。
    如玉瞧着这东西有些像是张君平日拿来擦嘴用的绢帕,也不知陈金果真是捡的还是偷的,自然不肯要这东西,忙背了手道:二伯,我再不要这东西的,你留着给二伯娘用吧。
    陈金一路追了要往她手里塞:我得了这几条,寻思着只怕明日还能得一条,有了再给她,这条你必定要拿着。
    如玉快跑了几步,连连摆手:二伯,我真不要的,你快回去吧。
    张君穿着昨日她才新纳好的松绿色蜀锦圆领袍子,白肤嫩面,锋眉秀目,低头望她的时候却含着些温意。如玉早忘了昨夜的那场气,暗道:果真好衣服也要好人来衬,张君穿了这衣服,越发与这村子里的男人们成二形了。只是他还缺条好腰带来配这件衣服。
    她再歪着脑袋看了片刻,又暗暗道:那匹料子如今还剩着丈余,我便是做了新衣,新寡的妇人也无处穿,不如替沈归做上一件,等他回来时送给他,他那样的人材相貌,必也能衬得起这衣服的。
    她见张君犹还掏了块帕子出来正揩着手,心有一动问道:里正大人来此,带了几块帕子?
    张君道:七块!
    如玉心说:怪道了,难怪二伯那里偷走了三块,他竟还能有得用。
    她随即又试探道:你这帕子,可曾少过?或者丢过?
    张君听了这话,脸色竟微微的红了红,随即清了清嗓音低声道:不瞒小娘子说,张某如今帕子只剩了三块,过了明日,只怕还要少一块。
    如玉越发以为是陈金整日觑着偷他的帕子,连着追问道:那剩下的都去了那里?可是叫人偷走了。
    小娘子!张君犹豫了许久才压低了声音道:张某来时,并未带得草纸,所以
    如玉听了这话,脑子一转,随即呀的一声,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你竟是拿它出恭用了!
    她虽早起未接陈金手中那帕子,此时却仍觉得自己两只手像带了腌昝一般,恨恨瞪了一眼张君,怒冲冲回家去了。
    张君等了许久等不到如玉出来,转身才要走,便见她捧着一叠草纸疾步出了门,远远递给他道:往后别用帕子了,省得
    不明究里的二妮儿和三妮儿两个,也不知拿着他的帕子在做什么,千万别是拿来擦嘴吧。
    张君还等她下一句,便见如玉方才还怒冲冲的脸上渐又浮起一股带着狭促意味的笑意,随即又转身进院子去了。
    *
    山村的清晨,太阳此时缓缓升起,院子里西屋边的小花圃里此时小刺玫先萌出一层绿意来,另一株大梨树抽出来的绿枝上含着包成苞儿的嫩叶儿。如玉清扫完院子,又打井水出来浇了一会花圃,歪头看了半天,接着到院外一口大窖边,打那供牲口的水出来浇菜园,清扫外院,眼瞧着外院靠崖边几株香椿树已经生了嫩椿叶,花椒树上亦是一阵芬香,便将这外院也清扫归整的干干净净,这才独自站在外院大门上,打量着自己的院子叹道:这么齐整的院子,这么齐整的人家,可惜安实没福气过这么好的日子。
    如玉含笑欣赏着自家的院子,头顶半山腰上,张君亦远远盯着她。直到她转身出了院子,他才收回目光,闲步散游,一直走到村西头两座高山相夹处,远远盯着山下一座寺院。那寺中一众武僧正在操持武艺。
    离的太远看不清人形,但为首的大和尚声洪如雷,声浪震的这山林中飞鸟阵阵。张君整个人,整张脸都是木的,玉白的面庞透着丝乌青。只有自信无一人会看到自己时,他才敢卸下伪装,将自己内心的焦虑全都坦陈出来。
    已经十天了,他蛰伏、伺机,一边逗着那小寡妇,用一夜夜的时间毯里摸针一般将整个渭河县都丈量了一遍。此时已知玺在何处,可不敢硬拼,只能巧取。回头再看,跟了自己几天的探子们似乎都已经走完了。京中几位王爷,并这县里的地头蛇,显然已经当他是个草包,一轰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