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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宁玉也「呵」了一声:“我再不值钱,也有我爸妈养我,你有什么啊,真可怜,原来什么都没有呀。你要不说我都忘了,伯母去世可得有七八年了吧,我这人人生经历短浅,倒想跟哥哥请教请教,这些年里逢年过节看见别人家团圆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孤独啊?”
简舒华也不恼:“你猜猜我跟投资方们私下走个人情,你后面的合作会不会就没了呢?如果我把裴芸当年的事都发出来,你们母子的名声还有多少挽回的余地,你还能接到几部戏?”
话的内容狠厉,说得却温和又醇厚,好像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裴宁玉骂了句脏话:“简舒华,你他妈拎得清楚点,你爸欠下的债别往老子身上推,我生得清清白白,犯不着照顾你的心情!现在是你在影响我们家,你可要点脸……”
简舒华只是按了挂断键。
天底下竟然有人会跟自己谈感恩,好像简文烨除了出了颗精子和烂人的基因外还给了自己多大的恩情,这真是他这一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手机被「啪」地一下扔在办公桌上。
28岁的男人已经足够成熟,懂得一生中经历的苦痛都是人成长的必经之路,但不免还是有些烦躁。
“裴宁玉?”一个穿着一身灰色条纹西装的男人坐在他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往烟灰缸里抖了抖灰,声音懒散:“你真是好脾气,这要换成我,我就让他这辈子都无戏可拍,华宁医药马上就要倒了,看他们母子将来还能靠着谁,靠谁我就搞谁,让他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永远活在淤泥里见不得光。”
他说话时面部肌肉用力到狰狞,像是真跟人有多大的仇。
简舒华在办公桌后边坐下,看着他手里的烟皱起眉头:“汪岩,我好像说过我不喜欢有人在我的办公室里抽烟。”
汪岩把指尖夹着的半截烟头碾了,评价道:“你真是对外人善良,对朋友严格,对自己严苛。”
简舒华唇角翘了翘,方才那点烦躁已经消失不见。他道:“绊他的脚也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利益,我的决策挣到的钱要以万为单位来数,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就是跟钱过不去。”
他讨厌裴宁玉,但很爱钱。
汪岩笑道:“这么多人里我最佩服的就是你,怪不得我爹天天夸你……难得张世同和徐晓东都在,中午一起出来吃个饭?”
简舒华看着他,简明扼要吐出一个字:“不。”
汪岩「哎哟」一声:“我知道你不爱应酬,但跟我们都不给面子可就过分了啊。”
“没不给面子,改天我请你们,”简舒华说得坦然,“今天有约了。”
汪岩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着他,过了好一会才试探着问:“是你那个男人?”
简舒华没出声,算是默认。
“你今天这身搭的不错,不是你的风格,”汪岩又抽出一支烟,没点着,只是在手里夹着,“也是你那个男人选的吧?”
简舒华不置可否:“要不你多看看我们俩的直播,给我贡献个热度?”
“我才不看,两个男人腻腻歪歪的,有什么可看的,我喜欢大胸的女人,”汪岩说着已经起身,“走了,不用送了,今天算你欠着,下回记得请我们吃饭。”
汪岩慢悠悠离开,走进电梯里已经又点着了支烟。
他当然看过简舒华的直播,也知道跟他一起的那个男人。
他们这帮「狐朋狗友」都知道简舒华喜欢男人,但也还没谈过男人。
凡间的男人太一般,往往入不得简舒华的眼。
那个男的长得倒确实不错,命也不错,傍上简舒华这样的人物,这辈子就是个躺赢了。
汪岩细细地想道,正巧电梯到了一楼,他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双手插进口袋里潇洒地走了。
简舒华送人出了办公室,回来查了两组数据做了个分析图,脑子还在思考数据走势,手上却不自觉地掏出了手机。
他并未特意存林之谚的电话,只是把那一串数据记在心里,打算等何时慢慢淡忘了,也不会哽在心头落个遗憾。
但事实永远与想象不一样,他其实记得很熟。
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拨了出去。
简舒华在心里自嘲了一下自己无意识的动作,还真是把林之谚往心里放了,指尖刚刚移到挂断上,声音已经抢先一步传过来:“简老板,想我了吗?”
听见声音那一瞬间简舒华慌了一下,怎么说?按错了,还是……
“喂?歪?简老板?亲爱的?宝贝?达令?听得到吗?”
直爽又甜言蜜语。
挂断的动作到底没持续下去,简舒华把手机放到耳边:“林先生。”
“你怎么打过来又不说话,哦——是不是想听我的声音又不好意思啦?”
不知这是演员的特性还是什么,林之谚总是自带着一种令人感到轻松的氛围,像拨开云雾的太阳,暖洋洋的。
简舒华情不自禁笑道:“你想得真美。”
“那么请问我亲爱的简老板,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心情好起来,简舒华也不与他计较,随便找了个借口:“中午一起吃饭吗?”
“你回家还是我过去?”
简舒华想说你过来,忽然想起什么:“是不是得提前申请跟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