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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银河语调一转,眼睛只看着李羡尘的眼睛道:“你还是动了让我远远离开的念头?”
他依旧如此敏锐,李羡尘不知自己破绽在哪里,被他看得透透的,已经懒得去问了。这会儿再被他那双虽然清透,却好像能直直看到人心里去的眼睛不错眼珠儿的盯着看,便立刻扛不住了,避开他眼神,片刻才道:“我……只是不忍你这般伤神,事情我自有解决办法,事情一了,我自然会去找你。”
洛银河没拾他的茬儿,道:“章莱算是半个自己人,所以,姜远的处境不会太难。”
李羡尘叹道:“我知道,我还知道皇上用姜远和我,逼你尽快让二皇子落了口实,好让五皇子登太子位时,没人拿立长这个祖制出来嚼舌头。”
这回换到洛银河大为惊诧了,当日他和皇上对话,并无第三人在场……
他惊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羡尘看他这般反应,莞尔道:“所以我说我自有我的一套……”
“那我也不走,我要留在你在的地方。”他话未说完,便被洛银河打断了,只听他继续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若是再提这茬儿,我便跟你江湖不再见,哪儿来回哪儿去。”
语调中带出了几分怒意,让李羡尘全然没想到。
愣了片刻,他突然就笑了,道:“好吧,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只是须得按时服药针灸。再有,我可以帮你,你也不必再瞒我,很多事情我都知道了。”
任他恣意也不是头一回了,更何况,他的能耐不该被小觑,只是这次事关国本,又牵扯梁珏,李羡尘才从心底觉得,容不得出半点差池,可退一万步讲,即便银河他马有失蹄,待到万分为难的关头,带他离开的能力总还是绰绰有余。
我要留在你在的地方,可是李羡尘这辈子听过最美的情话。
而后将军的眼神暗淡柔和下来——他这般费心算计,除了为姜远活命,也是想让高云城围城一役的始末白于天下,用心至深,让李羡尘感念不已。
李羡尘的话,洛银河乍听诧异,再稍细去想,便也明了了,那暗卫既然已从燕州回来,很多事,李羡尘自然是知道的了。
他这会儿见李羡尘满面笑意也不知他心里又在想什么,伸手在他眼前挥两下,道:“你说要帮我,怎么帮?”
结果李羡尘瞪了他一眼,嘴上没说,心里却极为不满他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不与自己说明。
但转念,他神色又柔和下来,伸手揽住他肩头,道:“先去吃饭,今天有好吃的。”
见他变脸跟变天似的,洛银河越发觉得,李羡尘是该出去放放风,不然在府里圈久了,怕是要憋出毛病来了。
第66章 若我有不测…
要说约二皇子春衫桂水阁相见,洛银河为得是招摇——这地方被李羡尘买了,朝中人尽皆知。
二皇子微服前来,守时得很。只是进门便看得出来,他并不是来逛馆子的,试问哪个逛馆子的公子少爷,神色凝重,表情像上坟一般。
凌怀安亲自引着贵客到房中,进门便见到,只有洛银河一人,坐在桌前喝茶,见他来了,起身行过礼,见他身后跟着滇红和乔安,顺便也向乔安欠身一礼,微笑道:“乔官家也来了。”
乔安不敢受洛银河的礼,侧身让过,恭恭敬敬还礼道:“洛大人这可折煞小的了。”
二皇子看洛银河一副悠然的模样,直奔主题,问道:“洛大人,做甜汤给孤喝的人呢?”
洛银河表情恭谨,道:“下官这就去请,二殿下稍歇歇脚,尝尝馆子里的新茶和糕点。”说罢,他起身出门。
这时二皇子眼光才落在桌上,一看便愣住了,丹桂花糕、糯米玫瑰露、金丝白玉卷……全是年幼时爱吃的。
并未等太久,只半盏茶的功夫,洛银河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人——头戴着黑纱斗笠,身着一袭青色的长袍,全然看不到面貌,颤巍巍的跟在洛银河身后缓步而行。
那人见到屋里的几人,身形明显顿住了。洛银河回身道:“故人相见,该是幸事,只是……萍姑姑,需得请二殿下主持公道。”
二皇子愣住,他的声音有点打颤,道:“你……你……真的是萍姑姑?当年你不告而别,却又是去了哪里?”说着就想上前去扶住萍姑姑。
但萍姑却躲在洛银河身后,半晌不说话。
见她这样闪躲,二皇子急道:“当日到底是什么事,洛大人方才说主持公道又是何意,你……你说话呀!”他情急揉身上前,越过洛银河,便想扶住萍姑去摘下她的黑纱斗笠,萍姑却一下子把帽檐按住……
二皇子愣在原地,他看见萍姑的手上,布满了创痕,皮肤缩皱,伤疤如同一道道沟壑堆叠纠缠在一起,看得出伤早已经好了,却依旧泛着不均匀的红褐色,足见当日伤重。
这时,萍姑开口言道:“殿下……还是不要看了,以免惊了驾。”她声音依旧苏苏柔柔,却隐而带着哽咽的颤音,对比手上的疮疤来听,就显得那创伤更骇人。
只见二皇子,突然抬手,掀飞了她的黑纱斗笠,萍姑那张被毁得分不出五官的脸,顷刻间映入二皇子的眼帘。
人就是这样,越不让看,就越是要看。
洛银河默默退开些,给二人让出些空间,这位萍姑姑是二皇子的乳母,也是一直伴他成长的姑姑,二人感情深厚,可待到二皇子将近弱冠之时,她突然失踪了,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