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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为人中正,极尚武,恐有刚极易折之势。
洛银河到五皇子府上时,皇子正在晨练,听管事小厮来报太常寺卿突然登门拜访,虽然惊诧疑惑,却颇为重视,言道:“快请进来,随侍仆从也不得怠慢。”
那小厮道:“洛大人……未带仆从。只身……骑了一头青花小驴……”
啥?
待到将人引进厅堂,五皇子才见到,这位太常寺卿穿着极为随意,一身素色长衫,全身上下珠玉未着,打眼去看,没人觉得这人是当今朝上炙手可热的宠臣,倒似是哪个书馆的教书先生,又或是医馆的郎中。
看他这副打扮,骑驴……确实不违和。
五皇子尚武,人也直爽,寒暄几句,便问道:“洛大人孤身前来所为何事?”
直来直去的脾气,洛银河喜欢,也就不和他打哑谜,从怀中摸出一方白玉小印,交到五皇子手上,道:“给殿下送一份礼。”
他一句话说罢,不多做解释,起身告辞。
五皇子茫然,去看那白玉小印上的印花图案,是一株兰草。
将军府里,李羡尘却越想越觉得有些后悔,大显铁律规定立长不立嫡,便是不想起皇储之争,洛银河此举,若稍有不慎,只怕要引火烧身。
该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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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万寿节的最后一日,午后宫里突然传出急信,皇上一早微服出宫,途中遇险受惊,回到宫中骤然晕厥,太医们束手无策,查不出病因。
皇后冲秦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逼问皇上途中所遇何事,秦更只是言道,皇上吩咐过,对谁都不能讲,即便被打了一通耳光,依旧不说。皇上卧床,毕竟身边要得力之人伺候,更何况,待他醒来,若是见秦更被如此为难,终归不好,只得作罢。
太子急召重臣入宫。洛银河虽然品级不够,却因官职特殊,也随李羡尘一同入宫。
皇上的寝殿内,皇后守着,太医们还在诊治;殿外,数位一品重臣,王爷、宫妃们在,三位皇子在,丰徽公主在。
连抱病半年的梁珏也在……唯独少了四皇子。
林季文字狱一案扯出来梁琎联合卫太医谋害先皇的事情,始终没有什么实质证据指向梁珏,他最多不过是教子无方,疏于管教。
这事情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只怕要全族连坐,但梁珏,手中有先皇赐予开国重臣的免罪玉牌,加之皇上没有一击得手的把握,最终只得不了了之,让梁琎背了所有罪名。
果然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今皇上身体有恙,梁珏作为文臣之首出来辅政,名正言顺。
梁珏见洛银河来了,几步上前,洛银河本想见礼,却被梁珏拦住了,他道:“洛大人不必客气,如今陛下龙体有恙,太医们又查不出毛病,洛大人一直神通,不知可否指个方向?”
他该是因为梁琎的事情恨透了洛银河,但此时对他却没透出分毫敌意。
洛银河还未回话,又一人行至近前,道:“这位便是神名远播的太常寺卿吗?”
说话这人正是二皇子。
到书里这许多时日,洛银河尚未同二皇子有过只言片语的交谈。
这会儿看他,全没什么异样,不仅如此,他束发戴冠,眉目分明,面色红润,眼睛闪亮亮的,清透灵动,鼻梁高挺,嘴角有一个极微妙的弧度,即使没笑,却也像是在笑,分明是一位很精神的年轻人。
再细看,洛银河心里微微翻起波澜,二皇子的下巴上,生了一道极浅的美人沟……
这事儿,放在古代,人们自然觉得没什么,只是相貌而已。
但洛银河是个现代人,美人沟以遗传学的角度去看,是一个显性特征,皇上没有,皇后也没有……
虽然双隐基因父母的孩子突然生出显性特征,这种事情在医学领域不是没有,可……微乎其微。
“洛大人?”
洛银河被二皇子一声喊回了魂儿,才惊觉自己出神失礼了,忙补大礼。
对方毫不计较,将他扶起来,道:“梁大人方才说得是,太医已经诊治一个上午了,却没头绪,洛大人可否推算一番。”
“近日万寿之际,龙气弥漫,下官能力有限,推演做不到精准,只能看出陛下似是饮食冲犯,再具体的便……恕下官无能。”
“极好了,”二皇子点头,接着向身边的太监吩咐道,“乔安,将洛大人推算的结果,告诉太医们,让他们仔细查查父皇近日饮食。”
他刚吩咐好,又听一人朗声道:“洛大人神机妙算,算得丝毫不差,在下已经查出端倪,药也已经配置好了。”
正是四皇子,与他同来的,还有太医院的两位太医。
那两位太医为皇上施针喂药,果不其然,只待片刻,皇上便醒了。
众人都舒了一口气。
寝殿内,皇上脸色极难看,半倚在龙床上,待到众人入内见驾,他凛声道:“太子殿下,是否迫不及待,想要登基了?”
说罢,眼神冷冷的看向太子。帝王威仪,正是一个眼神,便能让人背后生寒,皇后,皇子,大臣跪了满地,齐齐叩头道:“陛下息怒。”
皇上一声冷哼,转向四皇子,道:“你说。”
四皇子躬身道:“草民在蒂邑族多年,习得些微末药石之术。陛下近日服了太子殿下进献的丹药,虽单查之下并无特别,草民却怀疑是那丹药中的某一味药,与陛下平日服惯了的平安药膳相冲。细查太医院记档,果不其然……今次,乃是意外之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