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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平在刑部大牢内,半死不活好几日,这会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睁开眼来,昏昏沉沉,头痛欲裂,稍微一动,便觉得自己仿佛一个针插包,身上扎满了银针。
片刻,他视线才逐渐清晰起来——原来大梦乍醒,身处之地还是这幽暗昏黄的大牢之内。不过……眼前这二人,为何是洛银河和李羡尘?
“施大人醒了,咱们做个交易如何?”说着,洛银河从怀中摸出一个铜钱大小的油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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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上下,自从闹了疫毒,驻守交由北衙龙武军,相当于皇上直接接管了这片区域。
只是龙武军的守卫虽然面儿上水泄不通,但也要看对手是谁。李羡尘在军中浸淫多年,如今又身居高位,深知各军布防的长短,是以,即便带着洛银河,配合姜远之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还没完全缓过体力的施平弄出来,也并不算太费力。
四人刚拐进一条小巷,李羡尘身形便顿住,将洛银河往身后掩了掩,低声道:“来了。”话音刚落,四人已经被十几名从天而降的黑衣蒙面人前后合围。
“你主子叫你们来杀施大人灭口的吗?”洛银河道。
为首那人未置可否,低喝一声:“上。”那些蒙面人顷刻将包围圈收紧,李羡尘身形只一晃,迎面而来的二人已经倒地不起,不知何时他出鞘的配刀上,已腥红一片。
另一边,姜远将施平交给洛银河,也已经与对方交了手。
在这窄小的巷子里,李羡尘和姜远一人一边,将洛银河与施平护在当中,李、姜二人大有一夫当关之势,巷战的好处,便是能够尽可能的降低双拳难敌四手的可能。
顷刻之间,李羡尘这边十来个黑衣人,转眼被他放倒了七八个。只还剩下为首的一人和身旁两个副手模样的人,为首那人见李羡尘出手狠厉,低哼一声,道:“在下领教李将军高招。”说罢,揉身上前,衣袖一晃,亮出兵刃,是一对护手钺。
此时月光渐露,驱散了天空墨迹一片,银灿灿的淋洒在那人的兵刃上,泛起一股幽异斑斓的光芒,只一看,便知道是淬了毒的。
都说“一寸短一寸险”,但万事无绝对。
那首领如今逼身近战,他武功很高,招式阴毒,李羡尘终归是对他兵刃上的毒有所忌惮,加之与那护手钺相比,他此时用的配刀就显得太长了……
再看那首领颇得近身对敌的要领,左右双手配合无间,总是能一攻一守,每每进攻,似乎能算计出李羡尘格挡和反击的角度距离,回守之时,却又都后发先至,总是眼看着李羡尘将要得手,却不知怎么就被他抢先挡住。
竟然现了苦战纠缠之态……
他二人以快打快,洛银河只觉得耳边乒乓兵器撞击的清脆之声。那首领一招向李羡尘咽喉横扫过来,李羡尘仰身躲过,飞起一脚向那人小腹踢去,同时,右手配刀斜挑,去挡那人左手的兵刃,那人左手钺不想与李羡尘配刀硬镗,向后跃开半步,解了自己小腹挨一脚的危机。
李羡尘得片刻时机,配刀武了个花,寒光闪过,刀便被他反手而执。他呼出一口气,下一刻,已经闪身到那人近前,洛银河虽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招式,却看得出他的招式变了——他本来所用的招式大多是直刀法,大开大阖,扫、劈、斩、掠,但也正是如此,窄巷近战,被对方的兵器制挟,威力难以施展。此刻,他以刀柄主攻,那长刀的刀柄与对方护手钺长短相当,技法多用奈、突之法,进攻动作竟比方才迅速灵巧了一倍有余。
更妙的是,李羡尘使刀毫不拘泥,正手反手变换得宜,前一刻以刀柄快攻,攻得对方慌乱回护之际,下一刻骤变正手,刀刃的锋口便能在对方身上留个口子。顷刻之间,那首领已现了败势,身上被李羡尘砍了七八刀,却依然不见收手之意。
洛银河眼看两那边的战局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开口言道:“这位兄弟,你如此执着,是主子的死士吗?”他这话说得慢条斯理,声音却不小,巷子里除了偶有兵刃相交之声,只听得他说话极为突兀。
漫不经心似的,洛银河又道:“你们就没有帮手了吗,怎么就来一拨人?要不要我再帮你喊喊帮手?”说着,他便作势喊道,“刑部门口打劫啦……”
自然没有哪个不怕死的老百姓敢来凑这热闹。
那首领听洛银河这会儿突然咋咋呼呼,没完没了,心知不妙,但他被李羡尘缠得无暇他顾,只得向洛银河骂道:“你闭嘴!”
当然毫无收效……他身后一个副手,领会了首领的意图。从怀中掏出一把手铳,抬手就向洛银河这边瞄来。只是他自家老大在前面闪转腾挪,他怕误伤自己人,手铳举在手里,刚一迟疑,只听“嗖”的一声破风之音,没见李羡尘从哪里摸出一柄极为纤巧的流星锤,锁链已经由锤头带着,在他手铳上绕了四五圈,再一用力,手铳便被李羡尘卷走了。
李羡尘顾不得许多,将流星锤和手铳向身后轻巧一抛,抛到洛银河近前。
洛银河嘿嘿一笑,附身捡起,见那是一柄三眼铳,还很新,没用过几次的样子。打枪,谦虚的说,他略通一二,这手铳嘛……
想着,他往李羡尘那边看去,那二人还在打得火热,难怪这手铳的主人迟疑,也不知长嘴是干什么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