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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佩惊得一缩,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着中衣,足上未穿鞋履,袜带散开,差点就要被他摸到赤足。
当时屋外着火,她只顾逃命,匆忙间披了件大氅,现在松松散散搭在身上,可想她这一副模样,看在挛鞮藉眼里,是何等撩人心魄。
见兰佩往轿厢的一侧蜷缩,挛鞮藉脸上笑意不减,依旧用身体堵门,柔声道:莫怕,我只是怕你冷,帮你捂捂。
许是挛鞮藉怜香惜玉,这次并没有对她捆手捆脚,嘴里也没塞麻布。兰佩的手摸向衾毯下,她腰间一直随身佩戴的径路刀,冷冷道:你要带我去哪?
挛鞮藉眯了眯眼,得意道:自是带你去个山青水美的好去处,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等你平安诞下麟儿。
兰佩根本不信他的鬼话,面色却是如常:你可知放火挟持大阏氏是死罪,大单于是不会放过你的。
挛鞮藉眼里的柔情渐渐褪去,语气转冷:知又如何。一个死人,如何定我死罪?
兰佩一惊,直直看着他道:你何意?
挛鞮藉轻嗤了一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父王和母阏氏已与东胡王联手,准备除掉冒顿。东胡王几次三番前来挑衅,两国之间必有一战。到那时,我父王和母族兵力与东胡王前后夹击,冒顿腹背受敌,孤军奋战,你以为,他还能活着回来?
兰佩凝视着她,全身阵阵发冷,很想告诉自己挛鞮藉是在胡言乱语,以她前世所知,冒顿定会杀了东胡王,平安归来,却怎么在对上挛鞮藉气定神闲的神色后,生了怀疑。
雕陶和呼衍黎本就是一路货色,想必早在哲芝被送东胡之前,两人便一直暗中往来,且这一世,哲芝被送东胡,她又怀了冒顿的孩子,雕陶气急败坏,怂恿绛宾勾结东胡作出什么谋逆之事,完全合情合理。
冒顿一心想着荡平东胡,不曾察觉单于庭内的波诡云谲,被雕陶和绛宾暗算,并非绝无可能。
若是冒顿战场失利,那她的哥哥呢,定会追随冒顿讨伐东胡的兰儋又会如何?
兰佩不敢再想,极力定了定神,讥道:大单于既已必死,你又何苦费尽周折挟持我一弱女子?
事实上,挛鞮藉当日从封地回到单于庭后,并未做停留,匆匆见了父王和母阏氏一面,便领兵一路追寻兰佩而来。因而他所说的这些只是当时雕陶的计划,尚未付诸实施。他更不知就在他快马加鞭追来的时候,冒顿已经斩了东胡使者,不给雕陶反应时间,当日便领军突袭东胡。
照母阏氏当日对他所说,知他至今未娶是放不下当年心结,一直在等兰佩,这次便给他这个机会,端看他能不能抓得住了。
当然,挛鞮藉也知道兰佩此时身怀有孕,对匈奴和冒顿而言都十分重要,如果把如此重要一人攥在自己手里,他又何乐而不为。
看着眼前这个令他日思夜想的女子,多年不见,已出落的越发楚楚动人,嫁为人妇后添了几分熟媚风韵,如今有孕在身,身姿更显娇俏丰腴,许是连日赶路休息不好,苍白的小脸尖俏了些,实在是我见犹怜。
不由地,他又想起当年在单于庭偷窥她沐浴的一幕,少女的身子印在流水般的月光下,泛着熠熠银光,如圣女般皎洁美好。就为了那一眼,别说把他遣回封地,让他死也值了。
挛鞮藉的眼中微光闪烁,颤声道:因为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人,对你好,好一辈子。
兰佩对上他灼灼的眼,不由地一阵反胃恶心。
她定了定心神,想着自己目前至少尚无性命之忧,挛鞮藉应也不会像呼衍逐侯那般虐待自己,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放松这个登徒子的戒备,想办法逃走。
她自唇角扯出一抹嫣然的笑,娇道:还说要对我好,这都走了半天了,饭食也不给吃,连水都不给喝一口。
挛鞮藉哪受得了她这样对自己说话,连骨头都酥软下来,柔声道:是委屈你了,这一路上没什么能吃的,待一会到了地方,定让你吃好了。
兰佩沉下脸来,紧紧攥着手里的刀鞘,直到约莫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马车徐徐停在一处宅邸前。
挛鞮藉掀开厢帘看了眼窗外,等了一阵,待士卒部署到位,方道:到了,下车吧。
第73章
兰佩直到下车才知道,为了捉她一人,绛宾和雕陶动用了多少兵力。
挛鞮藉带来的士卒将一处不大的府邸里外围了三层,连只蚊蝇都飞不进来。
自然,她也别想逃出去。
兰佩随挛鞮藉往里走的一路,目光迅速扫过这处中原风格的建筑院落。似是一处由往返中原和西域的商贾修筑的别院,分前后二院,均有回廊环绕。前院临道,植有花木,可供停放马车,后院共有面阔三间房,左侧有一类似望楼的方形高楼。
挛鞮藉将她安置在后院正中的房间内,不多时,便有人端了饭食进来。
兰佩见挛鞮藉站那不走,问他可要留下一同用膳,挛鞮藉犹豫片刻说不用了,让兰佩用完膳早些歇下。
兰佩暗自吁了一口气,目送挛鞮藉离开。
对着一桌饭食,兰佩并没有半点胃口,正值掌灯时分,看着屋外来回游移的火把,便知这屋子四周布满了兵卒,加之今日在路上听挛鞮藉说起冒顿必死无疑的话,她更是半粒粟米也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