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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还手。
冒顿斜睨了她一眼。
因为理亏。
兰佩在心中说,因为你做得混账事,让我在她面前有口难言,何逞动手。
见她不说话,他又补充道:如果因为她是我的大阏氏,或是顾及她母族的势力会对我不利,那你大可不必。
刚才在练兵场上甫一听说兰佩挨了呼衍乐一鞭子,他只当不信,直到亲眼看见呼衍乐在营门外甩着马鞭对着他手下的士卒挥舞,他心下一沉,暗暗心焦。
后一路追她至此,果然看见她手臂上触目的鞭痕,他心中自是一阵心疼自责,外加不可言说的难堪。
抽了她的不是旁人,而是自己的大阏氏。
驭妻无方,首先当是他的责任。
可对着她,他根本说不出口,自己半点也未曾将呼衍乐看做自己的妻,更何谈驭妻。
他生怕兰佩因为顾虑自己与呼衍乐的关系,之后还会对她的跋扈如今天这般,一味隐忍。
兰佩简直快被他气笑了。
他一堂堂匈奴王,也就领兵打仗时脑子好使。
殿下这意思,今日之事倒是我的不对了。
兰佩抽回自己的手,讥讽道:合该我就应在营门外与呼衍乐扭扯到一处厮打起来,让她也挂了彩
见兰佩会错了意,冒顿急急打断: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殿下是什么意思?兰佩陡然提高些音量,清脆的声音和着雨点敲击毡帐,击打着他的心:殿下可曾想过,呼衍乐的鞭子为何不抽别人,独独朝我而来?
见冒顿的剑眉抿唇不语,兰佩继续道:恕我冒昧,敢问殿下,身为呼衍乐的夫君,你可曾对她尽过半分应尽之责?
眼看自己的难堪被她一语道破,冒顿面色沉得能滴水。
兰佩顿了顿,狠心道:殿下,我这一鞭子,实是为你挨得。若不想再有下次,还望殿下将眼睛看向该看的地方,莫再让等的人空等。
冒顿看向她的眼神中糅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他挑挑拣拣连不成话,断续道:我以为你那你为何
为何什么?
兰佩挑了挑眉。
为何在大婚前故意躲进焉支山的山洞里,为何收到密报后倍道兼行亲自赶来单于庭送信,为何今时今日又出现在这里
冒顿张了张嘴,在触到来自她眼中的不屑之后,终于还是将这些缠绕在他心尖的疑问尽数咽了下去。
他反复告诉自己,她已不再是那个三年前的兰佩了。
活在过去记忆中的唯有他一人而已。
他所好奇的答案,若从她口中说出,定不会是他想要听到的。
兰佩嗤笑一声:为何会在这里?和昨晚一样,我有要紧事找兰儋,如果殿下知道他在哪,还烦请带路。
冒顿眼中的火焰一寸寸灭尽,脸上重又恢复了惯常的肃飒神情。
短暂怔了片刻,末了,他点了点头道:随我来。
说完他便一头扎进雨中,全然不顾身后的兰佩是否跟上。
她已不止一次对他说这般决绝的话,偏他总是一意孤行不长记性。
若她心悦于他,又怎会一次次那么急切地将他推向另一个女人的身边。
他在这雨中策马疾驰着,强迫自己记下今日她所言所行,再不许对她做分毫逾矩之事。
兰佩顾不上多想,铆足了劲跟着他越跑越远的背影,生怕一个眨眼,那背影便倏尔消失不见。
将她带到兰儋的军帐外,冒顿掉头即走,没再多说一个字,多一刻停留。
兰儋不明所以,见兰佩全身透湿,赶紧将她延入帐中,又回身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太子,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兰佩当听不出他所问何事,开门见山道:伊丹珠昨夜钻入昆邪王绛宾的毡帐,被我无意撞见,我担心她们与乌日苏联手。哥哥,昆邪王手握重兵,你们还是要早做防备。
兰儋一愣,继而问道:殿下知道了么?
兰佩摇头:还不知。
走,同我找殿下去。兰儋说着已经大步向帐外迈去。
哥哥!兰佩自身后叫住他:我不便前往,哥哥将话带到即可,若无事我便回了。
兰儋停住,回头,这才发现兰佩破烂的衣袖和包扎过的手臂,眉头不由得一拧:你怎么受伤了?
兰佩用未受伤的那只手臂轻轻盖住伤处:雨天路滑,跑得太快摔了一跤,不碍事。
兰儋将信将疑,又见她一身湿衣,犹豫片刻后取出一件大氅披在兰佩身上:军中多有不便,回去也好。后日便是蹛林大会了,十日内若月氏寇边,封地或有战事,我看你近期还是留在单于庭最为稳妥。
非常时刻,兰佩不愿因自己意外生事而叫父亲和哥哥分心,遂点了点头,又不放心道:哥哥,这次殿下若领兵亲征,你一定会跟随罢?
兰儋想都未想,笃定应是。
那如若太子不上钩呢,乌日苏的阴谋不就落空了?
这两天兰佩一直在想,乌日苏执此险棋,终极目标实为冒顿,如果冒顿执意按兵不动,乌日苏又能拿他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