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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佩看着她略显兴奋而又不安地样子,有点好笑,有意逗她: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你
呼衍乐被她噎得接不上话,眼珠子转了两转,才又道:如此,姐姐对冒顿太子就算彻底死心了吧!
兰佩很想回她个与你何干,转念一想,前世呼衍乐曾是冒顿的第一位大阏氏,这一世自己若要与冒顿缘断,呼衍乐应会起到不小的作用,遂面露不满驳斥道:妹妹此言差矣,我既愿嫁给小王,与太子殿下便再无瓜葛,况且,我堂堂右贤王之女,若不是现下身负重伤,无福侍奉小王,怎会在婚配大事上出尔反尔!
呼衍乐怔了一下,仍不死心地追问道:那姐姐失踪了那么多天,为何偏偏被太子找到,将你接回?
你听谁说的?兰佩轻哂:找到我接我回来的是我哥哥,太子殿下不过是半道遇上,随了一程。
说到这里,兰佩稍顿了顿,一本正经道:妹妹,往后莫要再拿我与太子殿下说事,免得凭生口舌是非,让人误会。
呼衍乐听到这里,终于咧嘴露出粲笑,连道:是是是,姐姐向来都是有主意的人,不像我,父王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兰佩还不知道,呼衍乐为何会突然冒出这般没头没尾的话。
今日一早,头曼已为冒顿向休屠王呼衍逐侯提亲,意欲让太子娶其女呼衍乐。
休屠王当时毫无准备,脑袋一时嗡得像炸了锅,权衡无数利弊后仍犹豫不定。
头曼面有不悦,斥了他一番,说原本念他此次出击月氏有功,才将太子大阏氏之位赐与呼衍一部,这是天大的恩荣,休屠王怎地如此不识好歹。
头曼不提还好,一说出击月氏,呼衍逐侯更加踌躇了,心想要不是自己领兵突袭,冒顿太子就不会如此狼狈逃回,以太子的过人天资,悟出其中门道后不记恨他便算大吉了,怎还会善待他的女儿呢?
就在君臣僵持之际,帐外通传,大单于的二阏氏呼衍黎求见。
见姐姐来到,呼衍逐侯起先十分欢喜,以为姐姐是来替侄女儿说话的,谁知呼衍黎一开口,呼衍逐侯差点没背过气去:大王赐婚,何来的商量,还不速速叩谢大王恩典!
在头曼的几个阏氏里,呼衍黎虽不得宠,与他也无子嗣,但恰因这点,最得头曼信任,遇到一些他拿不定主意的大事小情,还会找呼衍黎来商量。
将呼衍乐许配给冒顿,头曼前日已向呼衍黎提过,她听后欣然应允,再三谢过头曼对呼衍一族的提携之恩。
在她看来,以冒顿此次重回单于庭为转折,头曼的心又从先前偏歪了的乌日苏那里正了回来,太子有勇有谋,日后必成大事,呼衍乐能成为他的大阏氏,于整个呼衍一族都是无上尊荣。
她原以为,自己的弟弟呼衍逐侯也能看破这一层利害,便没有越过头曼将赐婚的事说与他,谁知呼衍逐侯目光短浅,竟会为此等喜事惹得头曼不快。
见姐姐既如此说,呼衍逐侯不敢再有二话,旋即跪地谢恩,应下这门贵胄皇亲。
哼!头曼冷哼一声,骂了句:不知好歹,气鼓鼓地走了,呼衍黎赶紧追上,低声下气地为弟弟说着好话,请大王不要见怪。
回帐后,呼衍逐侯命人速将呼衍乐找来,见她成日里骄纵无知,气不打一处来,先把女儿教训了一番,骂的呼衍乐眼泪汪汪,不知自己哪里开罪了父王,紧接着,又听父王说,头曼让她嫁给冒顿做大阏氏,自己已经同意,让她收心敛性,赶紧学学如何做个好阏氏。
幸福来得太突然,呼衍乐再也没想到自己能够这么顺利的嫁给心上人,瞬间破涕为笑,点头如小鸡啄米,发誓从今往后自己一定谨言慎行,担起太子大阏氏之名。
故而她此刻坐在兰佩面前,其实是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来探她话的。
听闻兰佩说自己与冒顿已无瓜葛,又见她提起冒顿时唯恐避之不急,心中十分欢喜,原想将自己的大喜事告诉昔日情敌,想起父王再三叮嘱她此事暂且不宜声张,头曼自有安排,这才好不容易将到嘴的话咽下,和兰佩简单说了两句便走了。
呼衍乐走后不久,兰佩的寝帐很快迎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乌日苏。
与呼衍乐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神色相比,乌日苏的脸上,是想藏都藏不住的阴鸷。
头曼子嗣稀薄,生乌日苏时已年过不惑,之后再无所出,他自小被父王和母阏氏捧在手心,头曼连吃饭时都会把他抱在怀里,一边笑着看他,一边用饭,有时干脆停下箸匕,逗弄他玩。
如此溺爱,无形中将乌日苏与单于庭离其他王族的孩子之间竖起了一道天然屏障,使他被迫成为那个被孤立的存在。
他便只能远远看着兰佩成日里追着冒顿,多么希望自己身后也能有个这样的小尾巴,他想,如果兰佩追着他,他定不会像冒顿那般对待她,他会同她一起玩,才不会让她哭。
此次头曼决定让兰佩改嫁,他深知兰佩与冒顿之间的感情绝非一朝一夕,起初也曾踯躅不定,可当母阏氏告诉他冒顿必死无疑,让他拿出些太子该有的样子时,他在惊诧之余不禁暗自窃喜,不单为那垂手可得的太子之位,也为他儿时的愿望终于有机会得以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