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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伸来,轻拍她手腕。
二妹有话就说,跟姐姐还要见外么?
温好把茶盏放下,定定望着温婵,落下两行清泪。
温婵骇了一跳:二妹这是怎么了?
大姐,父亲他养了外室。
茶盏落地的声音传来,温婵一脸不可置信:二妹,你不是发热说胡话吧?
温好避开温婵伸过来摸她额头的手,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若真的发热说胡话就好了。父亲不只养了外室,还有一子一女,儿子叫常辉,女儿叫常晴,都是随了他们生母的姓
经历了那些磨难,她早就懒得哭了,只是很多时候还是需要哭一哭。
这些话砸得温婵脑袋嗡嗡作响,只是听妹妹连外室子女的名字都说出来了,哪怕再无法想象父亲会做这种事,也不由信了几分。
二妹,你如何得知的?温婵心头乱糟糟的,一时不知该不该信。
上街时无意中撞见了,当时还不敢信,又悄悄跟踪了一段时日,再无法自欺欺人。温好收了泪,唇角挂着讥讽,大姐知道么,常辉比你还大呢。
温婵神色一震,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比她还大一想到这意味着什么,便热血上涌。
二妹,会不会是你
温好垂眸打断温婵的话:大姐不要问是不是我误会了。妹妹以前虽不能说话,但眼睛是好的,耳朵是好的,脑子也是好的。
温婵以手撑着桌面,难以恢复平静,许久后才涩声问:他们住在何处?
如意坊麻花胡同。温好不假思索给出一个住址。
有了人名与住址,温婵又信了几分,喃喃道:那个地方正在父亲上下衙的路上
温好握住她的手:大姐去看看吧,不要打草惊蛇。确认了,咱们才能一起解决母亲的危机。
温婵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让她说完全相信妹妹的漂亮话,她说不出。
温婵无心再留,匆匆离开。
放在桌几上的茶已经冷了,摔在地上的茶杯四分五裂,茶水淌得到处都是。
温好靠着床头静坐片刻,喊道:宝珠。
圆脸丫鬟快步进来,扫地上碎瓷一眼,没有自作主张立刻收拾,乌黑的眸子中满是欢喜:姑娘有什么吩咐?
温好弯唇笑了:宝珠看起来很高兴。
宝珠咧嘴笑:姑娘的声音真好听。
是么?温好伸手,轻轻捏了捏宝珠丰润的脸颊,我也这么觉得。
这世上,唯一对她的话丝毫不打折扣的人,只有宝珠。
宝珠本是将军府的烧火丫头,幼时她的贴身侍女换了一个又一个,被她亲自选中并一直留在身边的只有宝珠。
温府下人最不解的就是二姑娘为何选了外祖家的烧火丫鬟近身服侍,还赐名宝珠。
而对温好来说,她亲自挑的这个丫鬟就是名副其实的宝珠。
没有人知道,口不能言的温二姑娘有个异处,能偶尔感应到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心里的念头。
服侍一个不会说话的主人,婢女就算没有恶念,也难免有腹诽。
温好那时候年纪小,感知到这些就不愿再让那些丫鬟亲近,直到发现了宝珠。
她只从宝珠心里听到过一句话:姑娘可真好看。
谁不喜欢这样的宝珠呢。
等一等温好后知后觉,想到一个问题。
从摔下墙头到现在,她好像再没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从靖王府到将军府再到温府,遇到了那么多人,没道理一次没听到。
为什么?
是凑巧了还是纤细手指碰触微凉的唇,温好心头一个激灵。
是因为她能说话了吗?
或者说,前世就是因为她的异处,才口不能言。
温好咬了咬唇,忍不住笑了。
若这是她能开口说话的代价,那真是太好了。
对她来说,这不是付出代价,而是解脱。
宝珠,取笔墨来,我写个单子,你明日照着去采买。
天色越发晚了,温好换过衣裳靠着床头,盘算着要做的事。
其实也不用多想,不过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那些伤害她与亲人的,她会一一讨回公道。相助过她的,她会尽力回报。
温好脑海中浮现出一双好看的眼。
风很大,雪很冷,她被他挡在身下,却觉得那个怀抱很热。
那是他们的热血交融在一起,给含恨死去的她最后一点温暖。
现在仔细回想,那人替她挡住飞刀前便已受伤了,很可能如她一样当时正处在危机中。
那人以血肉之躯替她挡刀剑,虽然她还是死了,这个情却要领。可惜没有看到那人的脸,想要弄清对方身份只能慢慢来了。
死而复生带来的疲惫令温好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
转日一早,温婵悄悄出府,宝珠也出了门。
靖王府这边,靖王妃才用过早膳,便听侍女禀报说世子来了。
第5章 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