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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忙低下头,斟酌了一下问:不知这丫鬟是如何触怒了少爷?是这样的,府里有规矩,凡是被退回去的丫鬟都会受到责罚。轻者杖十,重者发卖出府。
是这样啊。许烬点头,声线没什么起伏,张口道:算不上触怒,既如此,那就
那丫鬟在许烬说要将她退回去时就惊了下,这会儿晓得跪下求饶了,可惜小少年没有搭理。她心想要受些皮肉之苦了,不免对跟前的小少年生出怨怼。
刘管家也以为这丫鬟会被杖十棍,都做好了将人领下去受罚的准备。他知道这丫鬟是夫人派来的,算不上心腹,可终归是主院那边的人。若是可以,他乐得卖个人情给周玉茹。
杖刑有操作的空间,大不了他让行刑的小厮下手轻点。
正盘算着这件事,刘管家就听见小少年开口了:发卖出府吧。侯府装不下她,便让她自个儿去寻个好去处。
小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盯得他瘆得慌,天气还热着,刘管家不知不觉冒了一层冷汗,里衣的后背都沾湿了,对以往府里这个最好说话的主子身上发生的改变有了直观确切的感受。
他拱手连应了几声是,招来小厮将想要大喊大叫的丫鬟堵嘴拖走了。没有小少年的吩咐,他不敢擅自离开,恭顺地侯在门口,等着对方的下一步指示。
许烬神情恹恹的,不欲再说话,只吩咐他让厨房备好膳食送过来。刘管家得了指示,这才转身告退。
许是被刘管家敲打了,厨房送来的膳食比平日要丰盛些,除了一碗海鲜粥,还有三道清淡的膳食。许烬胃口小,只用了一碗粥便饱了七八分,其他的菜都给知知吃了。
小姑娘小口小口用勺子挖蛋羹吃,他撑着下巴瞧了会儿,抿唇问:以后都是人形了么,还会不会变成白貂?
不知道。知知将桌上的菜都吃干净,放下勺子乖巧地坐着,闻言摇了头,神色迟疑: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就变成人了。
许烬若有所思,不再言语。
而得到他醒来这个消息的周玉茹都快气炸了,拂袖便把梳妆台上的一盒胭脂扔到地上。砰的一声,吓得在屋里伺候的丫鬟大气不敢出,呼啦啦跪倒一片。
滚出去!把丫鬟全都赶出去后,她坐在屋里生闷气,感觉真是邪了门。那贱种这样折腾都不死,果真命贱的人都活得长久。
娘,何必这般生气?许茵看到地上一片狼藉皱起眉头,避开散落的胭脂粉,走到周玉茹跟前,劝慰道:那许烬在爹面前彻底失了宠,以后在府里翻不出风浪,还不是任由你拿捏?
都不必搞捧杀那一套,就放着他不去理会,任由他自生自灭多好。等日后那小贱种长大成人,婚事自然也是捏在正室夫人手里,到那时给他定下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还不是周玉茹说了算?
说到底那小贱种这辈子就这样了,跳梁小丑而已,根本没必要投给他太多的视线。
许茵从来就没将这个半道被接回来的便宜弟弟视作威胁,因为她并未正眼瞧过他。
话是这样说,可他毕竟是你爹的儿子。万一以后他又得了侯爷的青睐,对我们始终不利。周玉茹很清楚许侯爷对生个儿子有多执着,作为府里小辈中唯一的男丁,那小贱种光是站在那儿就占尽优势了。
许茵不以为意,笑了笑:也不一定。只要娘生下弟弟,还有他什么事儿?所以,娘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怀个孩子,生下侯府的继承人。
被女儿这样一说,周玉茹暂时宽了心,也觉得许烬闹不出什么事儿,便一心调理身体。有事没事缠着许侯爷同床,还给他偷偷吃壮阳药,二人有时折腾一整晚都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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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看到许烬身上被烙下的印痕,许侯爷便对这个儿子厌恶至极、深以为耻,知道他醒了过来也不曾去看望过,仿佛将他遗忘在了一边。
而府里的下人精着呢,摸清许侯爷的态度后并不将许烬这个半道认回来的少爷放在眼里,做事非常敷衍。不过因着有被发卖出府的丫鬟这个前车之鉴,倒是没人主动往他手上撞,平日里都避得远远的。
也只发作过那一回,打发走院子里的丫鬟后,许烬乐得清静,安心在屋子里养伤。看大夫是不可能看大夫的,许侯爷跟周玉茹压根就没有打算给他请大夫,任由他自生自灭。
幸好有知知之前偷回来的药材,外敷内服的都有,对症下药用了大半个月,他的伤势逐渐好起来。足足在院子里闷了将近两个月,许烬背部的伤口长出了新皮,一点一点结痂。
此时已然秋季,长在院子里的歪脖子树枝叶都黄了,风一吹簌簌地飘落下来,在地面盖了一层。许烬推开窗,让外面穿堂的凉风灌进屋里,扑面而来的凉意令他眯了眯眼睛。
已经秋天了啊。小少年拢了下衣襟,抱着怀里的白貂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手指捏着白貂薄薄的耳朵尖揉搓,低头笑道:要不要出去走走,知知?
嗷叽。变回小白貂的知知舔了舔爪子上的毛毛,耳朵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只维持了十天人形,知知就重新变成了白貂的模样,眼巴巴地抬起脑袋望着小少年,心里有些许忐忑。好在许烬惊讶一瞬就坦然接受了这件事,没有将她赶出去,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