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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渊倒好说,不搭理就完事儿了。但是竹十一,赫连笙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他早已把对方划进了朋友的范畴内,处理不好,他怕伤害竹十一。
    也怕伤害到他们这几年来建立的友谊。
    只是,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办,竹十一就突然不理他了。
    在传出了他要随军跟顾渊一起去战场的消息之后的几天内,对方一次都没来找过他,仿佛消失在了北殷。
    赫连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地觉得有些失落。
    这会儿,他完全是脱口而出,后来才发觉不对。
    竹十一若是来找他,那必然是直接悄无声息地落到院子里,怎么会有脚步声。
    他回过身,果然看到了同样一身玄色劲装的顾渊。
    顾渊是典型的梁楚人长相,俊秀温雅。但是眼下换了身衣服,非但不违和,反而多了几分肃杀。
    赫连笙有些愣神,后来想起来,这四年里,顾渊辗转于六部历练,其中便有掌管生死的刑部。
    顾渊听到了他的话,也有些微怔。
    “你在等我么?”他轻声道,有些迟疑。
    赫连笙霎时回过了神。
    “不是。”他冷冰冰地吐出了两个字,然后顿了顿,别开了眼,“我以为是……一个朋友。”
    竹十一身份特殊,他不想让顾渊知道对方的存在。
    顾渊顿了顿。
    刚刚赫连笙开口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对方在某个瞬间的柔软。
    那是一种对于熟人才会有的放松。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赫连笙对着他,就像是一只警惕性很强的猫。
    可是在刚刚,他看到了对方翻出的,柔软的肚皮。
    顾渊知道自己不该,但是他总能想到当初赫连笙走的那一天。
    他亲赫连笙的时候,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在他们做最亲密的事情的时候,赫连笙默许了那个人的存在。
    只是一刹。
    很快,他便恢复如常。
    “快要出发了。”他道,“一会儿独孤族长会在城门口给将士们践行,这会儿便可以过去了。”
    赫连笙一顿,“嗯”了一声,跟在了他的后面。
    *
    北殷这次派出的将领,皆是老将。其中,最为知名的,就是有“煞神”之称的荆池。
    城门口,年近五十、眉目皆是锐利煞气的人接过独孤澈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把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顾渊身上。
    这道目光里含着不善的审视和打量,顾渊对他笑了一笑,心下知晓,他随军的路上,应当不会太好过。
    果不其然,一路上,因着他的身份,周围几乎无人同他说话。
    顾渊不以为意,只是垂了眸,看不远处那道身影。
    赫连笙正骑在马上,跟一旁的小兵说话。
    他身份尊贵,却没什么架子,长得又好,只是随意地聊几句,脸上还带着漫不经心,那小兵却悄悄地红了脸。
    顾渊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几分,别开了眼。
    走了一段路,北殷的王都就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经过了有些荒芜的村落与田野,大半日过去,顾渊看着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终于吐出了一口气。
    前方便是定云山。
    他这几日也有搜寻过北殷的地形,他们此去源定这一路并不好走,这其中,最为困难的,就是中途这些高耸的山脉。
    如果他没推断错,今晚,他们会在山脚安营扎寨,明日再进山。
    果不其然,不多时,前方就传来了荆池的命令。
    顾渊翻身下马,不自觉地,走到了赫连笙的旁边。
    大约是听到了脚步声,赫连笙懒懒地抬起了眼。
    “有事?”他问。
    顾渊从这短短的两个字中,感觉出了什么,停顿了一瞬。
    赫连笙对顾渊的态度又回到了从前。
    冷淡,疏离。
    仿若他们只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就像,之前他对顾渊说,他是隋钰那样。
    那一日,他在顾渊面前的失态就像是顾渊做的一场梦。以致于现在,顾渊都有些怀念对方吐出的那些恶毒的话语。
    至少,那个时候的赫连笙,没有戴着“隋钰”的面具把他拒之于千里之外,没有把他当成与旁人一般无二的人。
    他可以从中,隐约窥得最真实而鲜活的那个赫连笙。
    “还适应么?”他道。
    “没那么娇气。”赫连笙不耐烦地道。
    顾渊沉默了片刻。
    他自然知道赫连笙没有那么娇气。今日,他跟着大部队,从未喊过苦和累,也没有仗着身份要过什么特殊待遇。
    但是顾渊知道,赫连笙还是有些不习惯。
    再怎么样,他也是被宠大的。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赫连笙。
    “给你带的。”他轻声道。
    赫连笙接过去,发现是包用油纸包好的栗子糕,还带着些许余温。
    他的手指一顿,察觉到了周围人投来的好奇目光。
    赫连笙:“……”
    他把糕点推了回去,冷冷地开了口:“不需要,我不爱吃这个,顾大人留着自己吃吧。”
    顾渊抿了抿唇。
    他还有些犹豫,赫连笙已经把油纸包塞到了他的怀里,自顾自地走到了不远处的水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