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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出现在何时何地,他看上去,都是一个矜贵淡漠的贵公子。
这股味道会出现在顾渊身上,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
他皱了皱眉,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踮着脚走了进去。
顾渊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看上去睡得不太安稳。
赫连笙环视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到了对方手上的笛子上。
他愣了一愣。
他当然认得这根笛子,这是他亲手做了,准备送给顾渊的。
只是新婚之夜,他被顾渊狠狠地拒绝了一番,面子上过不去,他就顺势让侍女把它扔了。
……顾渊是怎么把它找回来的?
不是。
所以,他把自己搞得又脏又臭,就是为了找这一根笛子么?
“他去了当铺。”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来,“还去了芙蓉楼,在伙房里找到了这根笛子,然后就一直抱着它睡觉。”
他看着地上的小猫咪受惊后瞪圆的澄澈眼睛和炸开的毛,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伸出手,碰了碰赫连笙炸开的毛,平静地道:
“炸开了。”
语气里还带了一丝隐约的意外。
赫连笙:“……”
……这个人真的脑子有毛病吧!
“没事,醒不过来。”竹十一道,“他的呼吸没有变化。”
虽是这么说,他还是抱起了赫连笙,带着他出了房门,寻了个僻静角落。
一被放下来,赫连笙就开了口:
“你怎么知道?”
竹十一顿了顿。
似乎是对赫连笙已经能说话了感觉到了一丝意外。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面无表情。
“碰上了。”他道。
他刚从独孤雅那里回来,就遇上了在路上魂不守舍的顾渊。
所以,他就跟在了顾渊的后面,看完了他找东西的全程。
赫连笙抽了抽嘴角。
“你看起来好像很闲。”他道,“我舅舅没给你找点事情做么?”
竹十一看着他。
少顷,他开了口:“我以为他对你来说很重要。”
言下之意。
他是替赫连笙跟着人的。
赫连笙一怔。
随即,他的脸热了。
虽然早有准备,北殷那边必然对他的事情有所耳闻,但是被竹十一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他还是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几分羞耻。
“……没有。”他开口,还打了个磕巴,“不重要。我是说……”
“现在。”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竹十一有些不解。
“前夫。”赫连笙麻木地道,“听得懂么?”
竹十一恍然。
“可是他看起来还是很在意你。”他道。
赫连笙扯了扯嘴角:“是么?”
“所以呢?”他道,“我已经死了。”
刚刚看到那根笛子的时候,他确实恍惚了一瞬。
他没想过,顾渊会专门把这根笛子找回来。
这根笛子承载了他当时所有的雀跃和期待,现在看到它,他仿佛还能体会到当时他的心情。
但是……
又怎么样呢?
顾渊费了那么大劲,把它找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他已经死了。
一根笛子救不活他。
或许……
顾渊心里会因为这件事而心里好受些。
但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竹十一看着他,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他道:
“知道了。”
赫连笙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他别开眼,生硬地换了个话题:
“问你个事。”他道,“雇你做事,什么价?”
竹十一干脆地道:“我不接别的单。”
赫连笙咬了咬牙:“……就不能通融一下?”
“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可以。”竹十一接完了后面的话,很平静。
赫连笙:“……”
他知道对方的意思是,独孤澈让他来帮他的忙,所以他也算在雇主范畴内。
但是这话被竹十一用面无表情的脸说出来,却无端地听起来还有几分歧义。
他咳了一声,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点欺负面前这个脑子里只有一根弦的杀手。
他定了定神,回归了正题:“我需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
竹十一颔首,听他开了口。
“帮我把一个人。”赫连笙缓缓地道,“从大理寺换出来。”
刚刚来的路上,赫连笙一直在想,怎么救赫连衡。
得出的结论其实并不乐观。
他是死人,手上还没有兵马,硬来肯定不行。
赫连瑾现下,连陈钟海的话都不听,在朝堂上施压显然更不可行。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竹十一去一趟,找个时间,用死囚把赫连衡换出来。
这件事其实有让他暴露的风险,毕竟跟赫连衡交好的也只有他,但是赫连笙眼下,也没办法管那么多了。
要想让赫连衡活命,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竹十一略一思索,并没有完全应下。
“难度有点大。”他道,“可以试试。”
“好。”
赫连笙也没指望他立刻应下,看着他起身,融入了夜色。
等到竹十一离开,赫连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