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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陈章却不肯起来,静影只好道:此处乃是魏国大冢宰府,人多眼杂,你我既不必以主仆相称,你也不用对我行此大礼,否则让外人瞧见,岂不是置我于死地?
如此言语一番,陈章才不那么一根筋的跪在地上,只是起来之前,陈章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似是发狠,道:不将公姑娘救出生天,小人这条命不要也罢!
一国公主岂能受此大辱,就算是亡国公主也不行!
所有侮辱公主者,都该死!
静影见他站起身来,长舒了口气,左右环视周围,并没有人在周围。
于这深不可测的桓府之中,每日里都得过得战战兢兢,这一次一定要一举逃出生天,若是不成恐怕唯有死路一条了。
陈总之,一切等我出去再说。他让你带来什么东西?静影愿再提起成璧的名字,对于背叛故国之人,静影始终没有办法原谅,尤其陈国死了那么多的人,只有成璧活了下来,且他在此之前,已被定为驸马,不日将与自己完婚。
陈章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
静影伸出的手有些犹豫,但很快又坚定地伸了出去,既然已经决定踏出这一步,那么便要踏得彻底些,如此这般犹疑,怎能成事?
静影将小盒子收进袖中,并未选择当场打开,怕朱漆突然回来,趁着朱漆喊人的当口,静影免不了再多问陈章几句:可是你怎会和他在一起?
陈章有些懊悔,在他心中,成家是叛臣,一家子都该被凌迟处死,他本不该去寻成璧,但是公主生死下落皆不明,他受过太子殿下的恩惠,保护公主一生周全是太子殿下的遗志,陈章便也顾不上许多,毕竟在魏都之中,单凭他一人之力,又怎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公主。
苦寻公主而不见,也是小人昏了头才会去寻他帮忙,想着他素日里对公主很是关心,又是公主曾经的未婚夫,且他对公主似乎念念不忘。好在他颇有些本事,竟真寻到了您。
魏都世家众多,风云搅动,他一介草民,像桓府这等深宅大院,还真不是凭着一腔孤勇便能进来的。
且不说桓府守卫森严,素日里奴婢只有进的没有出的,能到桓府为奴,都是要查三代的,并不是说进就进。
也不知成璧使了什么路子,竟能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进来。
静影微微蹙眉:我竟不知他何时也这般手眼通天了,竟连大冢宰府也能安插得进人手。但也并未想太多,毕竟成璧现在在魏都也担了职,且其父刚刚升任宰相。
那丫头回来了!陈章耳目聪明,见朱漆出现在拐角处,连忙提醒静影,静影赶紧回到原处,跌坐下来,陈章接到静影眼神示意,半跪在她面前,装作查看她伤势的样子。
朱漆擦了擦额头上因一路小跑而渗出的汗,身后还跟了一个人,静影有些诧异,只因那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对她颇有意见的鹿歌。
朱漆显然有些心虚:奴婢路上过来时,碰到了陆姨娘,就和陆姨娘说了,姨娘便让鹿歌姐姐来帮奴婢一把。
说了一通的话,朱漆才注意到半跪在静影面前的人,立即上前去将人一把推开:姑娘的身子娇贵,怎允许你轻薄亵渎!
陈章被推倒在地,额发被风吹开,露出一张儒雅英俊的面孔,看着很不像是个只会做活的花匠。很快,陈章将额发覆下,又恢复成那个普通老实的花匠模样,方才的一切,似乎只是朱漆眼花。
是小人的错。陈章双膝跪地,准备赔罪迫不得已冒犯公主,的确是他的错。
朱漆本还要上前将陈章推得更远些,被静影制止了:朱漆,我觉得有些晒,还是先回去吧,这人并不是故意的,今日这事便不要同大人说了。
鹿歌姐姐,劳烦你和朱漆搀我回房。她看着鹿歌,直言道。
鹿歌虽然满面的不情愿,但是想到主子的吩咐,也不敢不从,一边翻了一个白眼,一边一手夹住静影的胳膊。
就这样,朱漆和鹿歌便将静影搀回了房里。
静影走后,陈章的拳头握了久久不愿松开。
今时今日,公主竟要委屈自己至此,他日去到地下,自己该如何面对太子殿下!
桓府这炼狱,是决计不能留了。
小角门处,陆影捏着团扇,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幕,但也只是看了一会,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而后扭着腰肢悄然离去。
真是一出好戏呢,不知桓大人瞧见之后,会作何感想。
廊上刚点了灯,只是今晚风大,宫灯被吹得摇摇晃晃,桓槊便带着满身的凉意到了静影这里。
一进来便问:听说你今日伤到了脚踝,厉害么?可要请大夫?他似乎漫不经心,一边翻阅书架上的书籍,一边这样问。
静影坐在屏风后的绣榻上,不知该怎样回答。
屋外的风甚剧烈,吹得屋里的烛火摇摇欲坠,似是要下雨。
桓槊索性翻过一本书,慢悠悠的看起来。
静影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漆果然将今日所见都禀告给了桓槊,那么桓槊会怀疑陈章的身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