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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娇俏的声音若粉蝶一般,穿墙而来,乐游忍不住飞上墙头,看向院墙里。
原来是大人的妹妹,思飞小姐。
其实他们很早就认识了,只不过思飞小姐不认得他罢了,在思飞小姐八九岁的时候,乐游就跟在大人身边了,从那时起,他便再未见过光明,夜色是他的保护色。
思飞荡秋千也荡得累了,冷不丁瞧见墙头趴着个人,连忙叫来寒枝,为怕打草惊蛇,她还特意控制住自己看向墙头的目光,她悄声说:寒枝,你看墙头趴着个人呢。寒枝不要看他,你悄悄过去,我们围住他!
寒枝点点头,装作漫不经心的向外头走去,思飞继续荡她的秋千。
哥哥给她下了禁足的命令,松奇这两日不知在忙些什么,整日不在府上,她实在无聊。
粉色的裙子随着秋千一起一落翻飞不已,淡金色的阳光落在思飞的脸上,连带着她的脸颊都带了一丝圣洁的光芒,若是她还在的话,应当也是这样无拘无束,生机盎然吧。
乐游有些发呆,是以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瓮中捉了鳖,他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少女,连忙捂住自己的脸,意图使个轻功逃走,却不料被寒枝抱住了双腿。
寒枝大喊道:小姐,偷看的小贼捉到了!
桓思飞头顶的莲花金冠有些歪了,缓缓朝他走来,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乐游下意识回避,却不忘行礼:小人见过大小姐。
思飞突然道:我认得你,你是大哥的人。
寒枝啊?了一声,有些不满的看向桓思飞:小姐,他不是什么小贼啊!
桓思飞掩嘴轻笑:大哥的府邸,哪个小贼不要命敢擅闯。
寒枝摸了摸后脑勺,恍然大悟道:说的也是。
松奇不在么,鲜少看见你,你叫什么名字?看起来很受大哥信任呢。她一连问了许多个问题,问得人手足无措,乐游一时竟不知该先回答哪个问题,于是硬着头皮道:松奇有公事要办,我一直都在大人身边。
桓思飞恍然大悟:难怪我总觉得有人在窥视我。
寒枝生气叉腰:大小姐也是你们能窥视的!
眼见乐游一幅茫然无措的表情,桓思飞突然笑了出来:寒枝,你叫他好生无措。
乐游忙态度恭敬,拱手解释道:自老大人在世时,桓府主子身边便一直有暗卫来往,朝堂暗流涌动,波云诡谲,狼子野心之人不在少数,大人壮志未酬,更要顾惜己身,不可身陷险境。是以小姐所言窥视乃是不恰当之词。
寒枝想了想道:说打底你们是真的在监视大小姐咯。、
话糙理不糙,乐游一时无言以对,只得硬着头皮道:并非监视,只是大人担心小姐的暗卫,又不想小姐觉得拘束,所以派了人在暗中保护。
寒枝还想再理论,却被桓思飞一个眼神制止:寒枝,他说得没错。而后她转头问他:不知大人叫什么名字。
乐游。他如实回答。
我知道你左脸有一道疤,不必遮。她淡淡道:我小时候得罪了大姐姐,她生气要抽我鞭子,是你帮我挡了,我这人记性比较好。只是想起来旧事,心中难免怅惘。
陈年旧事,大小姐不必再放在心上。乐游也未曾想过,她竟会将这件事记住,说到底,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旧事罢了,仆人救下主子,天经地义,他并未想过以此挟恩图报。
若是大姐姐还在,现下应当连孩子都有了吧,而这桓府也轮不到我与大哥来住。只是一晃经年,桓氏竟只剩下了我与大哥,可叹得很。
是桓家人无福,大小姐不必伤怀。乐游宽慰道。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宽慰用错了地方,桓思飞冷笑一声:可我也是桓家人呢。也许有朝一日,哥哥也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她,哥哥自小便是如此,冷血无情,莫说是对旁人,就连对自家人都一样冷血。
甚至连父亲也......
不说这些了,你忙你的去吧,哦对了大哥身边的新人,你须得好好盯着,莫让她伤害大哥。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海誓山盟,都化作一场空了。谁又来宽慰自己呢?乐游摸了摸双刀的刀柄,飞上屋檐,再度隐匿在了寻常人的视线之中。
三月中旬,左云山七七已过,魏帝思量再三决定升李成温作宰相,满朝哗然,一时间风向巨变,阿谀奉承者如过江之鲫,倾数涌向了李府,而大冢宰府便不免有些门庭冷落的意味。
毕竟谁不晓得,原先大冢宰桓槊是最受陛下信任的,所有人都以为陛下会将宰相之位给予桓槊,可现如今却给了一个降臣,这意味着什么,是否意味着桓府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大为削减?
这李府可不得了,李大人原是外朝太傅,后来弃暗投明投向我朝,为我朝立下了汗马功劳,陛下还特赐了李这一姓以示重视。如今外头的人见风使舵得厉害,咱们府上的姑姑出门买菜都不免受到些冷嘲热讽,这是瞧着大人不如往昔,忙着落井下石呢。朱漆本就是市井女子,虽做了桓府奴婢,但终归改不下从前的一些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