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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铁树却知道时年实在是个本事人。
当年还不能算是武功登峰造极,已经有了搅动风云的本事,更遑论是这虽然看起来失忆却已比当年强出不知道多少倍的样子。
他反应得比叶棋五快,自然也就更快地收住了脚,脚下一撑便如流光疾电朝着叶棋五扑了过来。
时年先前留意到过的他那只手指格外粗短甚至几乎与肉拳缩在一处的手掌,在此时便以阴毒狠辣的无指掌的掌力击中了叶棋五仓促之间甩出的棋子纵横。
黑白子的碎屑在月光之下让人几乎分不清何处是黑何处是白,只能看到一道道被锤子一般的掌风分毫不差地将这些碎屑朝着叶棋五迎头罩回。
而回去的速度竟然丝毫也不比棋子抛出的时候差到哪里去。
藏在黑白残影之间的铁拳却已经穿过了棋子帘幕,撞入了叶棋五的怀中,眼看着就能直捣心房,在他的胸膛上打出一个窟窿。
一道指风抢在叶棋五中拳之前发出,挡住了张铁树的拳头。
那是白愁飞的惊神指中的惊蛰一招,也是他最常用的一招。
但在他救援叶棋五的时候,血河神剑也朝着他迎头挥下。
方应看的剑!
元十三限根本无暇分神去看弟子那边的情况,他如何不知道,在连番失去先机的局面下,方巨侠的这位义子带着的人手,会对他的弟子造成的威胁有多大,但他面前的对手比那些人加在一起还要难缠得多。
在第一道伤心小箭与对方的刀相互消抵于无形的时候,那在夜色中也不掩其锋芒的刀光已经连番发动。
不是一把而是四把!
大凡是武器分出去的功夫,总归是要分薄一点威力的,这话元十三限没什么发言权,他那位无法修炼内功,只能以破气神功修炼相思刀销魂剑的师兄却显然很有心得体会。
即便寻常人遇到这样的招数往往容易手忙脚乱,他当年却足可以以一力破除这一对兵刃。
但现在这以四把一套的蜃楼刀发出的连环刀光,却带着股信手拈来的轻松,让他几乎以为每一把刀都是一个人,每一片刀光中都藏着一个无形的操纵者。
这些不够绚烂甚至近乎平实的刀光化作了一道罗网,将他困锁在了中间。
箭鸣似哭的伤心小箭在他的手臂之弩中流光尽出,却全部陷入了泥淖之中。
他才惊觉自己错了!
他本以为对方刚出现之时那种状态是因为忘记了前事,正因为山字经中有一段能辅助人想起记忆,这才找上门来。
可她此刻,清风明月不及她的眸光坚定而清冽,蜃楼刀光化作的疾雨疾风中,人化作的那一把刀,才是真正的迫人杀招。
她在抢占交锋之中的势。
元十三限从伤心小箭中领悟出的势剑,用在了他的一线杖上,这种引动的势比之文雪岸这种要更上一层楼,他也一直以自己的这番领悟为傲,可现在刀芒交织之中威势已经在无声无言之中朝着他压制了过来。
这又如何不让他心神惊动!
可他旋即又意识到,他能将滞涩古怪的山字经修炼通顺,不明之处也自解到明,又为何要畏惧这样一个小辈,无非是将不能也变成能而已!
刀锋交叠,不见绚烂只见杀机的囚牢之中,元十三限运转起了忍辱神功大法。
这功法的名字古怪,却用途极多。
而现在他用的是其中的缩丈成寸大法。
时年的刀捉摸不定,元十三限很清楚,这是因为对方的刀已然过了要靠着刀风刀芒杀人的地步,也早过了凭借着抢攻来切入对方薄弱处的环节。
他看到的刀未必就是真刀,飞刀流转短刀挥击之中,他要躲开对方的招式还击,就必须先乱了轨迹。
缩丈成寸,与扩寸成丈之中,这个已经不年轻,几乎将自己东山再起的希望都寄托在今日行动之中的老人,身影在足下错乱的脚步之中变得模糊,也几乎在同时,他发出了一支箭。
这不再是一支寻常的箭。
让他上手就动用自己的气箭而非是箭囊之中的箭,都已经是元十三限极其少见的举动,更何况是在此时。
他短暂地挣脱出了刀芒囚牢的瞬间,在那双始终维持着一种仿佛是抗争的力道的眼睛里,掠过了一丝破釜沉舟之意。
弓依然是曲张手臂形成的一把人弓,箭却是一支血肉之箭。
那是他自己的手指。
谁都不会想到还能有这招来对敌,他视诸葛神侯为自己平生最大的对手,却也知道倘若连面前的这个小姑娘都无法解决,那他便要折在这里了,又何谈重新在京城里得到地位,堂而皇之地在所有人面前以伤心小箭击败惊艳一枪。
所以他也不在乎牺牲,只要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便好了。
血肉之箭有形,更像是笼罩在一层无形的红芒之中。
刀光铺就的屏障拦不住那道迸溅而出的红色血箭,也拦不住那只手指化作的箭。
这支箭仿佛还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时年的左右辗转腾挪间,那支灵动的箭始终锁定着她的位置,就好像不吞吃到对方的血肉,将自己丢掉的部分在对方身上找补回来便绝不认输一般。
现在紧张的换成方应看而不是元十三限的弟子了。
他倒是猜到时年的本事应当能快速对元十三限造成压制,却没想到这压制得重了,直接逼出了元十三限搏命的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