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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距离送信出去也有三四天了,以几个地方都在江南地界的位置,若是接到信便即刻赶来的话,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了。
果然今日的黄昏,掷杯山庄便迎来了客人。
薛斌犹豫着要不要干脆直接暴露身份算了,却被左明珠拦了下来,因为第一个抵达的,正是左轻侯说了提早一些接到了邀请信函的李观鱼和李玉函。
“你不要这么着急。”左明珠柔声劝道,“我父亲也说了,如果我不喜欢的话他是不会逼我的,所以这也只是我父亲的客人而已……”
“抱歉,是我想多了。但我实在很怕我父亲来此非但不能借此机会让两家重归于好,反而激化了矛盾。”薛斌露出了个无奈的苦笑,“你知道吗,我其实不怕你父亲留下话来让你嫁给别人,你是个有主见的姑娘,我知道你会做出自己的选择的,我只怕他让你绝不能嫁给什么人,这种话,我们做子女的往往无法不从。”
薛斌朝着大门的方向看去。
拥翠山庄的庄主和少庄主上门来,掷杯山庄作为主人的必须要出来迎接。
暂代庄主职责的时年便朝着李观鱼走了过去,或许是为了压住她眉眼之间的稚气,她穿着一身比此前的青色要稍重一些的颜色,大约有些接近藏青色,秋色渐重,她围在身上的披风便在保暖之余也给她增添了几分庄重威严。
这颜色本不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却硬生生地被她穿出了几分风流姿态。
“前辈,三月不见,你恢复得可好。上次途径苏州,实在是有要事在身,无暇上门拜访,只见了少庄主一面便离开了苏州,还请前辈不要见怪。”时年朝着李观鱼拱手做了个礼。
这位昔日的剑道名家从中风的状态中要想恢复到巅峰状态,没个三年五载是做不到的,但有这三个多月的缓冲,他已经显得气色红润了不少,显露出几分当年的风采。
尤其是对比他旁边不知道为何似乎没有休息好的李玉函,更是显得这位年岁不小的老前辈气场凛然,精神矍铄。
“小友也太客气了,算起来你还救了我一命,你被困常春岛的时候我都没能帮上忙。”
李观鱼扶了扶她,示意进去说话,“只是没想到这次见面却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上次前来掷杯山庄大约已经是□□年前的事情了,虽然时间隔得很久了,我倒是还记得,当年也是个秋天,掷杯山庄内却不是这样的气氛,甚至要比我那陆羽茶井旁边论剑的气氛还要热闹得多,想不到今日……”
他突然长叹了一声,他自己的数年光阴被困在了自己封闭的世界之中,拥翠山庄也是逐渐门庭冷落,如今看到掷杯山庄这样的情况,更是不觉唏嘘。
“带我去看看左二爷吧。他看得起小儿,我却得同他说道说道,玉函这孩子在我看来还没有独当一面的本事,娶妻这件事情是拖累旁人,当不得他的看中。”
时年闻听此言轻咳了声,这毕竟是大庭广众,纵然这会儿门口没什么人,李观鱼这么说还是让李玉函有些面上无光,果然见到他那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更加沉了下去。
“还是先让少庄主下去休息吧,世叔能醒转过来的时间不多,能进去探望的人也有限,前辈跟我一道去就好。”
李观鱼瞥了眼自己这个最近越来越古怪的儿子,摇头道,“行,我与你去。”
李玉函的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父亲没醒来的时候别人看向他的目光是同情,父亲醒来之后,他在父亲的要求下反而越发迷茫了起来,收获到的目光也从未让他觉得自己出身虎丘李家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只有那位蝙蝠公子……只有在他这里,他才觉得自己其实是个罕见的少年英豪,而不是一个在剑道上甚至被人觉得李观鱼有这样的儿子是可惜的废物。
等他做完了这次的事情之后,他便能翻身了。
李玉函收敛住了目光中的怨怼和不快,重新抬眸的时候便看到了站在远处角落里的一对璧人。
他自然是认得薛斌的,两个人年纪相仿,家世地位也能算是差不多,但每次一想到薛斌的父亲薛衣人夺走了他父亲天下第一剑客的荣耀,更是在他父亲出事之后,薛家庄名为隐世实则是一日比一日成为了剑道圣地。
也正因为如此,李玉函是怎么都对薛斌生不出一点好感。
如今这掷杯山庄出了事情,这位本应该在掷杯山庄谢绝招待的名单上的人,竟然出现在了此地,还似乎与有意与拥翠山庄联姻的左大小姐之间关系匪浅,实在是有些怪异。
李玉函的眼神微动,却到底念在方才还被父亲批评了两句,更兼之这是别人的地盘,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又给薛斌记上了一笔。
也正在他盘算着要如何在此地混个脸熟,起码不能让蝙蝠公子交托给他的任务失手之前,在这掷杯山庄的门口突然又来了几人。
拥翠山庄的信送出的稍早一些,李观鱼又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会当先抵达并不奇怪,这紧跟着到来的,便是实际上距离掷杯山庄最近的施家庄的人。
时年刚送李观鱼进去,也没想到施家庄的人会来得这样快。
左明珠硬着头皮朝着那抵达门口的几人走去,眼看着下马车的两男两女向她走来。
两个男人自然是施家庄的施举人和施传宗,而两个女人,那个体格看起来最为醒目的,便是有“金弓银弹铁鹰爪”之称的花金弓,那个看起来英武俏丽的年轻姑娘则是她和施举人的二女儿施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