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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长老听他这回话又想打他了。
可惜他这副样子俨然半死不活,一拐杖下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干脆重重地哼了声。
“既然如此,那么试图灭口白玉魔的那位东瀛武士又是谁?”时年继续问道。
“你方才说你的父亲是东瀛人,那么此人应当和你父亲有关,也或许正是那个人才会告诉二十年前还没记事的你,你的父亲是如何死去的,是那个人怂恿你与任慈为敌,更是那个人在方才……”
“你别说了!”南宫灵打断了她的话。
他浑身的冷汗让他此时以右手覆在喉咙上喘息的样子,像是一条上岸的鱼在垂死挣扎。
“你别说了……这个人……”
“我明白你的顾忌,你不说是因为,这个人你说出来我们也不会相信。”时年替他说完了这句话。
她话音未落,已然反掌击出,目标正是距离她不过三步的无花。
与此同时楚留香也动了。
他距离无花更近,切出的一掌也更快。
谁都得赞叹一声这对师兄妹好高的默契。
无花对时年有所提防,毕竟从大沙漠见过面,她比任何人都有可能知道他的底细,可这方才还在嘘寒问暖的家伙也对着他发出了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锁住了他的少林神拳拳劲的一掌,当真是让他猝不及防。
楚留香从不怀疑朋友,但现在无花不是他的朋友,所以他也并不介意先将他骗上一骗。
可惜无花也绝不是束手就擒之人。
他的少林功夫学得甚至远胜过他那位被择选为掌门的师兄,如今他不需东瀛武术,以少林功夫同样可以御敌。
南宫灵本因为无花被楚留香师兄妹联手制衡而面上露出了几分喜色,却也旋即见到在无花以少林神拳对抗楚留香的掌劲,脚下后退数步,拍出的飘飞掌影正是少林另一门绝学风萍掌之后,周围的人露出的疑惑表情。
他们想上前帮助无花的心情更甚方才。
盗帅盗帅,再怎么“月夜暗留香”都改变不了,他是个盗贼的事实。
而这位自称夜帝门下的姑娘却是他的师妹,谁知道夜帝二字是不是她扛出来装场面的,毕竟夜帝已经退隐江湖多年了。
无花却是实打实的莆田少林天峰大师的徒弟。
有些人是这么想的,有些人却是当真这么做了。
才收剑没多久的枯梅大师又一次拔出了长剑。
但她还一步未踏出,便已听到那说话周全的小姑娘喝道,“那东瀛武者被在下的霸绝人间掌力所伤过,枯梅大师若敢说自己不曾替无花治伤,尽管上前来!”
她话音方起,华真真已拔剑而出,拦在了枯梅大师和时年之间。
这身姿柔弱,面容羞怯的少女,在此时宛如一把铿然出鞘的长剑,浑身上下洋溢的剑气让人丝毫也不敢小瞧这个不过十七八岁姑娘。
“你……”枯梅大师觉得自己有点头疼。
“师父请止步,华真真敢替阿年担保,此事她绝没有信口雌黄。”她这一出拔剑对峙华山掌门格外坚决的立场,也让原本有心助力无花大师的人暂时收回了手权且观望。
华家并非是什么没名没姓的家族,华真真敢以自身担保,这不是个简单的承诺。
而围观群众再仔细看去便发现,这师兄妹两人动手虽急,招式之中却绝无杀意,显然意在生擒。
无花倘若不拿出那些歪门邪道的功夫,光是楚留香他都应对不了,更何况还加了个时年。
他想装什么无辜,她偏偏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风萍掌的掌劲被嫁衣神功又一次催动的霸绝人间所摧毁,楚留香那依然看起来朴实平凡的手上功夫,却轻描淡写地扫开了他的弹指神通之力,一掌握住了他的肩膀。
事涉人命与中原武林,楚留香也没对自己的这位老朋友留手。
他这难缠至极的一掌,干脆利落地拧脱臼了无花的肩膀。
下一刻,时年足底生风的残影掠过,一掌正中无花的胸口。
此前南宫灵中掌之后是怎么吐血的,无花这内功确实要比南宫灵高,但所受掌力也比南宫灵重得多的,自然也是怎么吐的。
他还没从这又一次侵入五脏六腑的焦灼赤炎之气里缓过来,这青衣少女指尖的游丝已经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本着好习惯要学习的原则,时年一脚连踢,踹断了无花的腿,让他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这下真是两兄弟一个待遇了。
南宫灵觉得自己本不应该笑的。
但他眼见的自己这个还想着跟自己脱离关系,先下手为强的好哥哥,居然也跟自己一个惨状,实在是没能忍住笑得流出了眼泪,“多可笑啊我的兄长,你不怕我指证你,因为我这弑父的恶棍已经没有分毫可信程度了,却没想到还有人在等着将你收拾落网。”
无花脸色变都未变。
一个长相好看的人总归是会有些优待的。
即便枯梅大师的止步已经足以说明,时年所说的那句话并非作伪,可其实也无法说明,她此前没有与无花结仇,以那种方才破开他风萍掌掌风的掌劲打伤过他。
这个身上沾染了尘土,双腿腿骨扭曲断折,唇角还沾染鲜血的青年,双目紧闭念了声“阿弥陀佛”。
比起南宫灵的癫狂,他更像是被人牵连着从云端落下,只能承受疾风骤雨的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