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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了。
    穆元兴就坐在车厢一侧,手上、脸上皆是伤痕,显然不久前才与人殊死搏斗过。
    看见谢容姝,他将手里的湿帕敷在穆惜月的额头,起身下了马车。
    她身上伤势极重,此刻又发着高烧,一时半会儿怕是问不出什么来。穆元兴眼底带着歉意:若你不放心,我且带她先住在城外庄子上,等她醒了,你再来
    谢容姝抬手止住他的话:能否让我与她单独待上片刻。
    虽是请求,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穆元兴犹豫一瞬,后退几步:她的命都是你救的,自然使得。
    谢容姝也不多言,径自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将穆元兴隔绝在马车之外。
    谢容姝先前在马车外,站的远还不曾发现,许是高烧的关系,穆惜月干涸的嘴唇翕动着,口中不断发出模糊的呓语。
    死了已经被我弄死没了
    谢容姝毫不犹豫伸出手指,抚上了她的面颊。
    因着这个动作,穆惜月凌乱的记忆,瞬间涌入谢容姝的脑海中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谢容姝收回手,神色微松。
    她走下马车,对着忧心忡忡的穆元兴道:依照先前商定,暗卫会护送你们出关,过往之事一笔勾销,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谢容姝头也不回朝巷外走去。
    穆元兴看着她的背影,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化作一声长叹,转身登上了马车
    第二日一早,安平侯府一夜之间烧成灰烬的消息,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就连太极殿里一心只想解毒的皇帝,都听到了风声。
    此刻,皇帝正拿着一支半尺长、小拇指粗细的铜制机括反复端详着。
    昨夜风不大,怎就能把一座侯府给烧没了?起火原因可曾查明?他淡淡地问。
    还不曾查明高公公顿了顿,迟疑地道:不过,派去翠云别庄盯着的影卫来报,昨日宁王妃专程请安平侯府老太太和两个妹妹留宿在别庄里,卯初把人送回了安乐坊,老太太看见府里烧得不成样子,哭天喊地说一定是宁王妃指使人干的
    宁王妃?皇帝停下手里的动作,皱了皱眉。
    高公公意有所指道:听闻宁王妃的亲娘,是被安平侯的继室毒死的,自从那个继室在狱中自尽以后,京城便有不少人说宁王妃与安平侯不睦,总有一天会跟安平侯算账。兴许宁王妃趁着宁王殿下进宫,悄悄给娘家一点教训,也未可知。
    毒妇!那可是她的娘家,都是她的至亲,她也能下得去手!
    皇帝眉头紧蹙,突然想起那日去翠云别庄时,谢容姝在庄子外头搞出来的阵仗,再想到穆昭凤对谢容姝的评价,深深觉得楚渊对他的反抗,兴许就是谢容姝撺掇的。
    让威远侯带人去彻查此事,若当真是那毒妇指使的,不必看宁王情面,秉公处理。
    高公公应下。
    说话间,皇帝已经把手里那个机括端详得差不多,这才问道:太医可曾试过,这东西当真能取人心头血而不伤人性命?
    已经试过了,若取血之人肯配合,确实如此。高公公面有难色:只是宁王殿下武艺高强,若他不愿配合,就连影卫都极难近他的身,太医更是不敢
    皇帝抬起眼皮,冷冷瞧着他。
    高公公忙道:穆氏倒说了个法子她说宁王与宁王妃感情甚笃,不如把宁王妃宣进宫来,她有法子说服宁王妃去劝劝殿下,如此一来,便可万无一失。
    皇帝冷哼一声,阖目沉吟几息,朝高公公摆了摆手。
    就这么办吧。
    辰初三刻,三喜公公亲自在门房守着,终于等到了宫里送来的消息
    德妃娘娘宣宁王妃进宫。
    口谕是一个脸生的太监来宣的。
    三喜公公反复核对了宫牌,确认是章华宫的牌子,这才不动声色将人迎进府里,赶忙差人去给谢容姝报信。
    谢容姝早有所料,从外头回来,先是去了忠毅侯老夫人那里请安,一起吃过早饭,回房便换上了亲王妃的冠服。
    因此,从谢容姝接到贵妃的口谕,到登上马车驶出翠云别庄,前后只用了不到半刻钟。
    待到顾淮接到消息,匆匆追出门去,谢容姝的车驾早已远去。
    三喜受谢容姝所托,在别庄外面拦下顾淮,将一个木匣交到他手上。
    这是王妃走前留下的,她让老奴转告世子,宫里情况有变,此行凶险异常,生死难卜,请世子按照先前商议的,在午时之前,将两府女眷送出京城,否则便就太迟了。
    顾淮打开木匣,里面赫然放着执掌悦来楼的羊脂玉牌,以及谢容姝写给忠毅侯和忠毅侯老夫人的家书。
    这两日,谢容姝的所作所为,顾淮皆看在眼中,尤其安平侯府那场轰动京城的大火,足以让顾淮明白,这位宁王妃想要做的事,不是他想拦便能拦下来的。
    顾淮长叹一声,对着身边的近卫吩咐道:想方设法把消息递进宫里,务必让殿下知道,王妃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