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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热闹的氛围似乎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在场众人的目光几乎全部都聚集在了靖南王掌心小小的一枚虎符上这是多少人想要的东西啊。
看着低着头却跪得笔直的靖南王,又盯着他手中呈上的虎符。半晌,皇帝站起身来,竟是走下了龙椅。
只见皇帝拿过了靖南王手中的虎符,又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好!不愧是我大燕的大将军!环视一周,复又看向周围安静的众人,今日是庆贺我大燕将军,犒劳百万将士的日子,众爱卿可莫要拘谨才是啊!
周遭的武将们这才如梦初醒般,忙不迭地推杯换盏起来。
齐烟一直跟在父亲身边,自然也是上过战场的。靖南王治军严谨,并不会循私情让她空降高位,也不会故意将她安置在安全地职位上,而是根据齐烟的能力,合地进行安排。
身为女子,单论蛮力,齐烟自是比不过军中那帮大老爷们,但她也具有那些人所没有地齐烟动作灵活,射艺极佳,适合快速奔袭作战。是以当齐烟及笄之后,靖南王便将她送入了军中的轻骑兵营。
大燕的军队中不是没有女兵,只是相比传统思维中的男性参军,还是少了不少。轻骑兵营可谓是一整个军队里女兵比例最高的地方了。自进入军队以来,齐烟和女兵们同吃同住,从最底层的普通军士开始做起。一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凭军功论爵。
三年过去,也算是爬上了百夫长的职位,手下统领着几支轻骑兵。成员也不再仅仅有女兵。那些不服的男人,却也在和齐烟提起比试后甘拜下风,心服口服。
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会和父亲一起,驻守边关,将一生献给国家的土地,却没想到,一纸诏书,自己和父亲便又回到了十数年不曾回归的京城。
作为女眷,齐烟并不和靖南王坐在一张桌上,而是和其他夫人小姐们同席而坐。她并不是很习惯这样的场合,而常年养成的习惯,使得她不笑的时候面上一派冷肃,一桌夫人小姐们即使一开始有心和这位与众不同的郡主搭话,也不敢上前来了。
没了需要应付社交的烦恼,齐烟倒也乐得自在。只是靖南王主动向皇上交出兵符的时候,她们看自己的眼神还是让她有些不舒服。
其实她能够理解靖南王的做法。若是不回京,他们父女俩在边关过一辈子,做一辈子皇上手里的刀,倒也无伤大雅。只是一旦这把刀回了京,那便是悬在皇宫里那帮人头上的利刃,只要还在一天,总有人要睡不着觉的。
不想再去看周围的人,齐烟低下头,专心应付着盘子里的糕点。尽管边关并没有这样精美的事物,也没有特别舒适的住所,她却有些想念边关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钟声,齐烟算了算,发现此时已是酉时,这个宴会竟已持续了两个时辰之久,却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
忽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现在的时辰正好,还请隔位贵客移步殿外,斗兽表演已经准备就绪。
斗兽表演?还未等齐烟想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节目,殿内的众人却好像习以为常了一般,纷纷起身,簇拥着皇帝出了殿门。齐烟不明所以地跟随着引路的宫人前行,来到了离举办宴会的清息殿不远处的一处独特的庞大建筑。
这建筑大体呈长方形,顶棚露天。靠近地面的那一半围墙插满了火把,火光将建筑内部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而自高度的一半开始,向上层层修建了可供坐、躺的座椅,甚至还有软榻,每处座位旁边还摆着一个矮几,上面盛放了新鲜的瓜果糕点。
往下看,建筑的底部却是与外界无异的土地,有零零散散的树丛与灌木,也有大片空旷的沙土地,甚至还有一处水塘。底部的墙上则修建着几扇门,却是用看起来十分坚固的金属铸成网格状。
随着皇上在视野最好的位置落了座,周遭的人们也都各自寻了位置坐下。齐烟上过战场,也取过敌人的首级,看多了这种场面,对斗兽实在兴致缺缺。她并不想和一帮大惊小怪,叽叽喳喳的女人们坐在一起,正想着寻一个清净无人的角落,抬头却对上君王正巧看过来的目光。
眼见君王朝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过去,齐烟只得迈步向上走去。
***
斗兽场的后台。
脖子上挂着沉重的铁链,手脚皆带着沉重的镣铐,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漆黑又漫长的甬道内。
所有的奴隶被拴在同一条铁链上,连成一排,挤挤挨挨地走着。时不时便会有人撞到其他奴隶,或是踩了谁的脚,引来一声谩骂。
但弥漫在这个狭小空间的,更多还是麻木。在斗兽场这种地方,没有人能够活太久。
平日里,或是和野兽搏斗,或是和同为奴隶的进行拼杀。死了的拉去乱葬岗,活下来的,便能比平时多领一顿饭,再随便给点药打发了便是。白川见过很多奴隶,即使是胜了比赛,最终也死于伤口的恶化。
前方出现了一点刺眼又熟悉的火光。白川知道,他们即将到达甬道的出口,而出了那扇坚固的铁栏门,几乎就再也没有或者回来的可能。
因为缺医少药,奴隶们的伤口普遍愈合得都很慢。白川小幅度地动了动身子,感到前些天为了活下来而受的伤在腰背隐隐还传来撕裂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