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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自己醒了,还是这样的一幅装扮,其中一个婆子恭敬道,小姐,今日王爷要带您一同进宫面圣,还请让老身伺候您洗漱更衣。
    话语虽是恭敬,却又不容齐烟反驳。
    在边关无拘无束地长大,齐烟自由散漫惯了,直到被两个婆子按在梳妆镜前,描了眉毛涂了口脂,再换上繁复的宫装,只觉得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刚一起身,脚下就差点被带跟的宫鞋踩在裙摆上绊了一跤,幸好她身手敏捷,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梳妆台的边沿,才没有真的一头栽下去。
    齐烟的目光落在自己涂了丹蔻的手指头上,只觉得那一抹桃红怎么看怎么别扭。
    在婆子的搀扶下,齐烟颤颤巍巍地走了两步,被这连地板都踩不实的感觉弄得十分难受,索性坐了回去,三下五除二地踢掉了脚上碍事的鞋子,要换回自己平时穿着的靴子。
    小姐,您这是干什么!那婆子见到齐烟的动作,大惊失色,急忙扑过来阻拦,您今日要进宫面圣,穿成这样可不合规矩!
    我若是穿了这鞋子,到时候在圣上面前连路都走不好,岂不是更不和规矩?
    靖南王府空置数年,还没来得及采买下人,这婆子也是临时从宫里来的教习婆婆。
    这教习以往教导的都是宫中或是官家的贵女,还是第一次见齐烟这样特立独行的女子,只觉得这靖南王家的小姐不愧是个长在边疆的,忒有主见,和以往教习过的那些官家小姐一点都不一样,让人头疼。
    可偏偏,对着身份比她高出许多的齐烟,她又骂不得,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
    一方觉得穿成这样简直就是在受罪,另一方又满口念叨着规矩。两边都实在是拗不过对方,只能各退一步,找了双还算得体的平底鞋,总算是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齐烟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坐过马车了。坐在车上无事可做,她的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远了。
    她想到当今龙椅上的那位,又想到齐家,才想起来二者应当还是有些渊源的。齐烟已故的爷爷曾为两朝帝师,先后辅佐了先皇以及当朝皇帝,称得上是真正的精忠老臣。
    若是真的认真算起来,当今圣上应是还要管自己的父亲叫一声师兄的。只是靖南王受不起罢了。
    王府离开皇宫并不远,除了圣驾,其余的马车都并不能进入皇宫的大门。虽然一早便有太监抬着轿辇侯在宫门处,但一想到自己有手有脚,却要坐在四个人的肩上,被抬着在这皇宫里走,齐烟就浑身不自在。
    靖南王在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上一贯随齐烟。
    一路走在这紫禁城的步道上,齐烟瞧着来来往往的侍女或是女官,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们到底是如何踩着这样的宫鞋,却还能走得四平八稳,有的手里还端着托盘,却连晃动都没有一下。
    还好自己并非生长在皇宫里。要不天天穿成这样,还要保持仪态,非得累死自己不可。
    在太和殿的门口没有等上多久,便有皇上的贴身太监出来传二人入内。
    齐烟记得自己曾是见过皇上的,只是那时她的年龄尚小,而皇帝那时候也还是太子,记忆中的许多事情与眼前的现实早已对不上号。此时乍然见了皇上,却发现和自己想象中的已经相去甚远。
    久未归的臣子回朝面圣,按照规矩来说是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的。眼瞅着靖南王跪了下去,齐烟也随着父亲,以额头触地,口称万岁。
    第一跪才起身,皇帝便起身虚扶了一把靖南王,阻止了他继续行此大礼的动作,王兄,这又不是在太和大殿上上朝,你我二人之间若怎的如此见外?莫不是太久没回京城生分了不成?
    说着,将视线投向齐烟,朕记得上次见你,还是个小女娃,才这么点高,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都说女大十八变,现在再见,都要叫朕认不出来了。
    我们之间便不用拘泥于那些礼数了,你们父女可是我大燕的大功臣,高高在上的帝王此时难得放下了架子,来人,赐座!
    皇帝赐了座,作为臣子,断没有不受的道理。齐烟随着靖南王口称万岁,便从善如流地在下首坐了下来。
    此次召爱卿回京,除了对爱卿戍边有功的嘉奖,朕还有一事要交由爱卿去办。
    君王坐在上首的座位上,姿态随意得仿佛在聊家常的闲话,吐出的话语却惊得一项沉稳的靖南王猛地坐直了身体。
    他说,朕要天下大同。
    靖南王微微皱起眉头,缓缓道,大燕王朝近来经济繁荣昌盛,人民也安居乐业,国库充盈,兵力强大再加上一直以来侵扰边境的东戈也消停了下来,倒的确是有一战之力。
    为人君者,已经坐上了一个国家的最高王座,可哪一个君王,又没有成为天下之主的梦想呢?只是大部分没有这个国力支撑罢了。
    现在大燕王朝几乎到达了国力的巅峰,放眼四海,几乎没有哪个国家可以和大燕抗衡,只是
    实现天下的大一统,又岂是那样容易的?
    数百年前同样有一君主实现了大一统以民不聊生,严刑苛政为代价。
    最终的结局,也只不过是三世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