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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了一下,又进来几个提着菜篮子的老女人,坐在了他们后面的空桌上。他赶紧戴好帽子,从兜里拿出20块纸币扔到桌子上,直接走出了面馆。冷微澜跟在他的身后,跟着他走进隔壁的旅馆,沿着楼梯到旅馆二楼,走进他用门卡打开的213号房间。
冷微澜进去之后,他警惕地观察一下楼道左右两边,然后走进房间,把房门反锁。
房间很简陋,有一张床和一台电视,电视柜上放着一只烧水壶。冷微澜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脸轻轻吁出一口气,说道:展羽,好久不见。
展羽脱掉夹克,露出里面的黑色圆领短袖,以及他脖子上一道圆弧形的伤疤,那道疤从喉咙往颈后延伸,约有5厘米长,像是有人想要把他的脑袋切下来,切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展羽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冷微澜对面,用自己低沉、嘶哑的嗓音说:我没想到你会联系我。他的气管和声带都因为脖子上的那道伤口而遭受创伤,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冷微澜道: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展羽抬眸看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所以我回来了。
冷微澜露出感动的神色,如释重负般的笑了: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展羽右手戴着一个手环,小拇指粗细,银色的金属手环,说是手环其实更像是金属圈,他抚摸着手腕上的金属圈,低着头说:回宿县躲了两年,后来到处走,在哪个地方都待不长久。
冷微澜:我很庆幸你能躲开警察。
展羽:警察一直在找我,我回来之前托一个朋友给警察的内线送信,现在警察以为我去了平县。我暂时还安全。
冷微澜道:那我们也要小心,你知道你的案子现在归谁负责吗?
展羽:谁?
冷微澜:一个叫周行的人,他是石大海的徒弟,现在是刑侦支队的队长。
展羽摸着手上的金属环的动作停住了,他想起了手铐铐在手上的感觉,以及呼啸而来的警车,还有在他面前爆头而死的老警察,他甚至还记得老警察的血喷溅在他脸上的温度和血腥气展羽说:听说过,谭家的案子也归他负责。
冷微澜紧盯着展羽的脸:简月也在帮周行。
展羽终于抬起头正视冷微澜,那双美丽又忧郁的蓝色眼睛里露出杀气:是简骋的姐姐吗?
冷微澜:是她,她担心谭家的案子迟早会牵扯到简骋,所以躲在公安局里探听消息。也是为了找你。
展羽微微冷笑:找我?6年前她不杀我,6年后她也找不到我。
冷微澜蹲在展羽的面前仰头看着他,抓住他的手:展羽,你再帮我一次吧!我现在和你一样被警方通缉,简月随时会背叛我把我交给警察,我谁都不能依靠,只能依靠我自己。你也被人背叛过,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展羽当然理解冷微澜,他也的确被人背叛过,背叛他的人是简骋,也是简骋给了他满身的伤痕和亡命之徒的命运。他可以理解冷微澜,但是冷微澜绝对不能理解他,唯一理解他的人在6年前企图杀死他,而如今再也没有其他人。展羽轻描淡写地赌上自己的余生,向冷微澜承诺:我会保护你。
冷微澜感激地拥抱展羽:谢谢你。
展羽神色麻木地接受了冷微澜的拥抱,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片刻后温柔地把她推开,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她:这是你让我查的人。
冷微澜念出这个名字:高博涵。
展羽道:他和陈泳是男女朋友关系,他们都是赵海升带的研究生。半年前陈泳在家里割腕自杀,自杀前去派出所报过案。
冷微澜把纸整整齐齐地折起来,问道:和赵海升有关系吗?
展羽:陈泳称自己在和导师参加饭局之后被性侵,她上午报案,她的父母在下午就撤案了,拿出一张医学鉴定书说她患有抑郁症和妄想症,经常胡说八道。她被父母接回家,三天后自杀。
冷微澜对这个故事很满意:看来赵海升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展羽:不再确认一下吗?
冷微澜把写着高博涵名字的那张纸折起来之后又一点点撕碎。她把纸屑扔进垃圾桶,才从兜里拿出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递给他:这封信能帮我们试探赵海升究竟是不是我的目标。
展羽却说:收起来吧,我不看。他并不认为冷微澜完全信任她,尽量避免获知冷微澜的消息,让自己得到的信息量和冷微澜处于不对等的情况下,是一种对冷微澜的保护,也能使冷微澜减少对他的防备。
冷微澜手上戴着一双防晒的白手套,而此时这双手套的作用则是用来避免自己的指纹留在除简月家里以外的任何地方。她把信放回口袋里,看了看手表,说道:现在去找高博涵。
展羽抽出门卡和她一起下楼,下楼途中从手腕上扯下一根皮筋儿,把散在颈窝的头发扎起来绑在脑后,几缕刘海儿扎不起来,错落有致地垂在脸侧。
退房时,他看到前台的桌子上放着一摞黄皮纸信封,他隐在帽檐下的眼睛向冷微澜示意,冷微澜立刻懂了他的意思,拿起一只信封,另外付了一块钱给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