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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停下脚步,面具上的红白条纹在透窗的月光下颇为诡异。
江月明对比后心道:虽然同样鬼气森森,但朗云何的面具比他的好看。
他问:你要雇谁?
江月明一愣:啊?我不雇人,我是新来的刺客。
刺客去后院,那里才是主阁。
说完,面具人毫不留情转身走了,边走边念叨:什么人呐,没见过上来就扒脸的,真是有病。还是个异瞳,野猫似的
江月明拳头硬了,咬牙笑道:多谢兄台。
以后走夜路小心,千万别遇上我。
遇上弄死。
江月明顺着指示去了主阁。
朗云何在主阁底下等待许久,就在他开始怀疑江月明反悔不干的时候,终于看见蒙面的异瞳女子朝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江月明走路带风,怒气冲冲,一见面就动手。
朗云何拦住伸向面部的猫爪:干什么,出门吃炮仗了?
我像野猫吗?
胡说,明明是西域进贡的家猫。
滚!
谁惹你了?
朗云何十分清楚江月明的性子。
江月亮嘛,变化无常,遇柔则柔,遇刚则刚,对谁的态度都不一样。
柔的时候像朵娇花,刚硬起来是霸王,只许她招惹别人,不许别人招惹她。倘若遇上脾气暴躁的,双方能直接打起来,回回赢的都是她。
虽然长大以后的江月明开始注意形象有所收敛了,但朗云何深知,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就说江月明对他吧,一见面就踢挠砍打,很有意思。
江月明说:没人惹我,自己招的。
朗云何甩开扇子,扇骨是锋利的薄刀,中间还暗藏数根毒针。
他给江月明扇了几下风:消消气,还有正事要办。
朗云何扇完风,将江月明带到主阁中一个隐蔽的房间。他说这里叫密室,暗影阁来人走人都要在此处登记。
密室内只有一个黑衣人,四个角落的夜明珠将房间照亮,江月明伸出拳头比较,夜明珠比拳头大,她姑且满意了。
黑衣人就着光,正在提笔写字。
察觉生人气息,黑衣人抬头。
新人?
江月明说是。
黑衣人推过去一个厚本:选鸽子,或者随机指派。
我自己选。
江月明翻开本子,每页纸的最上方都有一个朱红色的名字,下边跟着的是用黑墨写的刺客名号,表示这些刺客的任务信息皆由上边红名的鸽子传达。
初来乍到的江月明对鸽群一无所知,黑衣人让她选,其实就是挑一个合眼缘的名字。
她翻了两页,朗云何在边上说:都一样,想轻松就挑个人多的,反之就挑少的。
江月明继续翻,突然,她的视线在某页纸上凝住了。
朱红色的名字叫十里,下面八个刺客,七个名字都被划去。
江月明问黑衣人: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看了一眼:哦,他啊,脾气不好,刺客们都走了。还剩一个,估计也留不住。
脾气差吗?江月明莫名联想到刚才遇见的鬼面人。
是不是带红白面具的,体型和他差不多。江月明指朗云何。
黑衣人说记不清了,可能是吧。
江月明说:好,就选他。
十里自认轻功很好,武功不差,若是他想,假以时日就能在江湖上混成一个颇有名望的大侠。
可是他穷,无名侠客早期都是落魄的。
十里开始行走江湖,风餐露宿的三个月让他坚定了信念:不能继续雪上加霜,穷上加穷。
当时,暗影阁的名号已在江湖响亮了二十余年,据说待遇非常不错,十里一时心痒,投奔了暗影阁。
但他不想当刺客,刺客多危险,提着脑袋过日子,不如当他们的中间人,也就是所谓的鸽子。
当鸽子第一年,十里手下有三个小刺客,但是小刺客们懒散,不愿做任务。
十里的月例和手下刺客挂钩,刺客不做任务,他就没钱。
没钱怎么行!他就是为钱而来的!
为此,十里苦口婆心劝导他们:既然选择这条路,就要坚持到底。
小刺客不听,依旧得过且过混日子。
十里的好脾气逐渐磨没,他一天胜一天暴躁。
又过了两年,十里总共带过八个刺客,七个都走了。
那日夜里,他接到雇主的委托,是个大单,于是骂骂咧咧准备去找最后一个小刺客。
他都想好了,见面就对小刺客说:爱干干,不干滚。
十里走在漆黑的廊道里,觉得自己的未来和夜一般黑暗,心道:等最后一个人滚了,我也该走了。
这么想着,前方道路突然横空飘出一对猫眼儿。
真的是猫眼儿,一金一蓝,在黑暗中冒着光。
十里前途渺茫,脑袋空空,猝不及防被猫眼儿勾到地上。
他痛哼一声,心下暗骂:什么玩意儿!谁家的猫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