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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总统被骂到一脸懵逼的时候,他还怒气上头碎了一个元代的青花瓷,等当面发泄完一肚子气,这才大摇大摆地丢下辞职信扬长而去。
    而因为廖长义在文坛和社会上的影响力,很多人都对他这一举动拍手称快,事后总统不但没敢治他的罪,还只能捏着鼻子好声好气地给廖长义道歉,并每个月定期给对方的银行账户一笔汇款,就希望这位祖宗能稍微消停一些。
    不说向着他们说话了,别给他们平白无故找麻烦就不错了。
    ……不过,从《爱民报》今日的头版头条看来,这祖宗不但没消停,甚至还变本加厉了!
    这篇文章非常具有廖长义的个人色彩,开篇先是列出近代以来国家的种种“成就”,毫不顾忌地啪啪打两方政府的脸,然后正当人们看得乐呵,以为他是在对这帮在其位不谋其职的政客开炮时,廖长义突然又调转枪口,把四万万麻木不仁的国民也痛骂了一顿。
    看着这篇文章,很多人都怀疑,廖长义这家伙是不是酒又喝多了,正借着酒劲发疯呢?
    不然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骂头顶上当官的就算了,连底下的老百姓也一起骂?
    更叫人看得闹心的是,他还在文章中整整列出了十条百年后国必亡的理由,等到快结尾了,才好似勉为其难地补充了一句“一家之言,欢迎诸君批驳”,基本约等于没说。
    一时间,无数信件像是雪花纷至沓来,还有激动的学生直接站在报社楼底下、廖长义的家门口高声痛骂卖国贼。总之,由于《爱民报》和廖长义的影响力,这可比当初乔镜写《众生渡》时候的场景壮观多了。
    而廖长义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他本就头铁,还是那种如果遇到不爽的人骂不过就撸袖子冲上去揍掉对方大牙的那种头铁,身为一个拿笔杆子的,一身腱子肉可不是开玩笑的。
    因此,他每天照常出门,大摇大摆地穿过那些痛骂他的学生们,还真没一个敢拦的。
    至于报社收到的那些信件,和刊登在各类报刊上对他的批评和反驳,廖长义倒还真的会看。
    只不过他的耐心不太好,看着看着就会骂写的狗屁不通也好意思登报,并且让自己雇来的两名书记员把这些狗屁不通的信件都整合到一起,挨个儿骂回去,他只挑其中一些还算写得有理有据的回复。
    但到目前为止,廖长义都还没看到一封令他满意的信件。
    哪怕是文春秋在《爱民报》特意刊登的一篇反对他亡国论的演说文章,廖长义在看完后也只是长叹一声,连连摇头。
    这篇文章,不仅无法说服他,更无法打醒那四万万还沉沦在亡国之兆中的华夏百姓。
    尽管廖长义觉得像文春秋这样的人肯定能明白他真正的意图,如果自己当真觉得国家要亡,那何苦还天天跟个炮仗似的与那些看不惯的人结仇?大家一起摆烂等死就得了。
    正是因为觉得这个国家一定还有希望,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挽救她,廖长义才会写下这篇文,并冠以这样的标题吸引人眼球,只希望能够有哪位有识之士站出来为国人指一条明路,或者,哪怕只是让他们这些在黑暗中苦苦挣扎的人看到一点光也行。
    现在看来,他叹息着在心中想,自己还是想的太天真了啊。
    经过半个月的连续信件轰炸,和社会各界的批评,却仍然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的结果,饶是廖长义也不禁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绝望。
    他接连几日都闭门不出,报社也不去了,信也不回了,就把自己关在家中日日酗酒,生活日夜颠倒。
    当友人敲开他的门时,看到廖长义憔悴的模样,还以为是敲错门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惊道:“长义兄,你怎么成这样了?”
    廖长义靠在门框边上,打了个哈欠,面无表情道:“找我什么事?”
    “哦对,”友人这才想起来,急忙问道,“你有看最近晏河清在《爱民报》上发表的新作吗?”
    “晏河清?就是那个给女人写小说的?”廖长义平时根本没关注过这方面,虽然略有耳闻,但是他对此也丝毫不关心,“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我不看小说。”
    他摇摇晃晃地走回家中,随手拿起放在柜子上的酒瓶,仰头一饮而尽。
    友人这才发现短短几日不见,廖长义的家里已是一片狼藉,各种空酒瓶和皱巴巴的信件稿纸被扔的到处都是,几乎让人无法下脚。
    他小心翼翼地跨过这些垃圾,走到瘫在沙发上的廖长义旁边,低头看着他醉生梦死的模样,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长义,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当初就劝过你……”
    廖长义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这种废话就不必说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是不来陪我喝酒,那就滚蛋。”
    闻言,友人也没生气,他既然能和廖长义成为朋友,当然早就摸透了这混蛋的脾气。
    他在地板上清出一片空地,盘膝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叠折好的报纸抖开,淡淡道:“既然这样,那你就躺着吧,我来念给你听。”
    廖长义兴趣缺缺地闭上了双眼。
    他其实昨晚一宿没睡,现在困得要死,现在友人又非要在他旁边念什么故事……廖长义在心里嗤笑一声,心想估计能当催眠曲听,没一会儿就给念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