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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殷篱却没回答他,而是反问他一句。
你为什么要帮我?
跟以前的很多次不同,殷篱此时问出这句话,再也不会抱有这世间就是有不问缘由的好这种可笑的态度,她完全是清醒的,清楚地明白这其中一定有利益置换,而她的潜台词其实是问。
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活着以来第一次完全理智的戒备,给了她最不该戒备的人。
宋声的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声音,好像老旧的轮轴在艰难生涩地运转。
他期待看到她成长,又无比心酸她眼底失去的光亮。
这世道怎么就会这样了?
我宋声张开口,酸胀的眼睛竭力睁大,良久后,他忽然笑开,低下头,我有一个妹妹,你跟她很像,我忍不住就想帮你。
殷篱一时愣住,她怎么都没想到他的理由会是这个。
而在他低头的瞬间,她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闪光,像是泪。
他有极其珍视的人,那心底必然留有一丝柔软吧。
殷篱渐渐收起一些防备,缓和了语气:她在哪?
宋声摆摆手,并不让她看到他的表情。
她死了。
忽然僵住,而后,殷篱的心似是被狠狠刺了一下,宋声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又变回从前那般温柔的笑。
所以我总想帮你,这可能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有什么用呢?
她并不是他妹妹。
殷篱没有追问他妹妹更多的事情,而是看了他半晌,冷声问道:你知道燕无意为了帮我,已经被关进大牢里了吗?
我跟他不一样。
宋声忽然出声,语气骤然一遍,嗓音顿时阴沉许多。
殷篱隐了隐眼眸,宋声冷声道:他行事冲动,目光短视,他看起来是在帮你,其实是在害你,其实被抓之前他未必不会想到这个结果,只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即便他被关进大牢里也不是你的错。
语气加重:是他太蠢了。
殷篱与宋声接触不多,却也是第一次见他面色如此阴冷,对燕无意的反感丝毫不加掩饰。
不由得让殷篱猜测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你就有把握,一定会比燕无意做得更好吗?
宋声点头:我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
似乎被他的承诺和自信感染了,殷篱也提起一丝意兴,要说她现在有多想离开皇宫,其实已经没那么强烈了,她也不信宋声所说的所有话,可她现在很想听听宋声的想法。
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奉陛下之命,是来劝娘娘保重身体,之前的事都可一笔勾销。
殷篱冷笑一声,宋声不为所动,继续道:娘娘历经这么多事,一定知道自己究竟败在哪里,你手中的棋子太少了。
笑意僵住,殷篱皱起眉,目视眼前的人,他好像忽然换了另一副面孔,一副让人有些恐惧和胆寒的面孔。
我知道。
但她认同他的话。
只是
可我本来就没有棋子。
没有,可以创造,可以寻找,可以争取。
宋声的声音似乎有种蛊惑的魔力。
他这么会玩弄人心,你有没有想过也做一个操盘的棋手,把他也握在股掌之中。
人心么,无非就是欺骗与利用,这世间最难揣测的是人心,就像你不懂他,这世间最难把握的也是人心,就像他,屈服不了你。
殷篱静静地听他说着话,有什么东西在逐渐与她契合,那是她曾幻想过,却没有施展开的野心。
她胸口这里,渐渐火热了起来。
第四十章 旁敲(捉)
宋声回来复命, 远远在龙案前停下,跪下行礼。
李鸷右手执笔,正在批阅奏章,这两日他虽时刻关注着锁晴楼的情况, 自己却并没有再踏足那里, 一是不想自己的出现再刺激殷篱, 二是,他自己也想冷静一下
只要一踏进锁晴楼,他就会想起殷篱怀的那个孩子。
也许本不该失去的。
头疼欲裂,眼前的字也看得模糊不清, 李鸷放下笔,抵在额头上揉了揉, 良久之后才抬眼看过去, 对下面跪着的宋声道:怎么样?
宋声没有及时回答,而是迟疑了一下, 才低头回道:娘娘还是很抗拒无论微臣说什么, 她都不愿意听。
李鸷皱了下眉头,从龙椅上站起身:连你的话都不听?
宋声苦笑一声:微臣在娘娘眼里,也不过是陛下派来的说客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同。
李鸷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满:你之前向朕保证过。
是, 宋声压了压身子, 声音拉长, 娘娘虽还不愿接受事实,可
什么?
微臣告诉娘娘,陛下原意把金槛收为义子, 并且对之前发生的事既往不咎, 娘娘虽然还有些犹豫, 但已经把冯太医开的药都吃了,说明娘娘也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