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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犹豫时,忽听门外有人敲门,竹心转身将门打开,外面站了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高个的男子腰上佩剑,双眉比剑还锋利,面冷如霜,不苟言笑,一身白衣胜雪,高挺如松。
旁边站着的那个到男子手肘的位置,眉眼清澈,开门之后就朝殷篱扑过来,阿蛮见状,赶紧从中间拦住:金槛,别这么毛毛躁躁的!
说完又看向外面站着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急着隐藏起来,道:商大哥,你们怎么又过来了?上午不是才来过?
金槛扑在阿蛮怀里,闻声扬起头:师父说要带阿篱姐姐去找她的相公。
金槛话一出口,几个人都是神色讶然,齐齐转过头去看外面那个横眉冷对的男子,竹心和梅意偷偷给他使眼色,商练捕捉到了,却没在意,他踏前一步,对殷篱道:公子传信来,接夫人去京城。
殷篱眸中闪过光亮,还有些不敢相信:你说的可是真的?
商练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殷篱心中狂喜,已经等了一年,终于等到了李鸷的消息,她怎能不高兴?
当时李鸷离开,没留下什么话,殷篱只知道他随燕无意去做什么了,这一年竹心梅意谈起李鸷总有遮掩,殷篱却知道燕无意的父亲靖江王起兵造反,早已经抵达京城,六哥既然是跟燕无意在一起,肯定与造反有关。
她担心他的安危,夜不能寐。
如今听到他的消息,殷篱除了可以再见的欢喜,更多的是安心,得知他性命无忧的安心。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安阳?
商练道: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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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到安阳路途遥远,除了要走陆路,还要走水路,殷篱站在甲板上,望着茫茫无际的江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童声。
阿篱姐姐!
殷篱转头,看到金槛正朝她走过来,她招了招手,金槛加快脚步跑过去,眼中含笑,一年时间,金槛长得很快,原来到她腰间,如今已经快到她肩膀了。
怎么不跟你师父在里面?殷篱摸摸他的头。
金槛道:阿蛮姐姐跟师父说话,我就出来了。
殷篱一听,眉头扬了扬,点了一下他的鼻头:你还挺识趣!
金槛看了看江面,问殷篱:阿篱姐姐,你在看什么?江上风大,你病才刚好,我们回去吧?
殷篱揽住他的肩膀,跟他一起看着前面,江上烟波渺渺,远山横斜,在云间穿梭,殷篱说:金槛,你觉得好看吗?
金槛也望着前方,起初只是漫不经心的,但殷篱一问,他便也认真起来,渔歌唱晚,江头隐约能听见歌声,只有将所听所见都融为一体时,才觉得自己也在这幅画里。
金槛点了点头,真诚地说了一句:好看。
我娘告诉我,看山看水能让人心胸开阔,以前我总不懂,被太多事蒙住双眼了,心里只搁的下一两个人,心思都在方寸之间,就看不见眼中的山山水水。殷篱轻声道,然后低头看着金槛。
你跟着师父读书习武,开心吗?
金槛点头,眼里笑意一览无余:开心!师父博览群书又武艺高强,凡是我不知道的事他都知道,我做不到的,他也都能做到,我想要打败他,虽然现在还差得很远,但我觉得早晚有一天我会超越他!
殷篱问:你不觉得辛苦?
金槛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我只嫌师父教得少!
殷篱听了,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将他往怀里抱了抱,有些心疼和自责:金槛,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如果有一天你觉得累了,不想听我的了,你便告诉我,我绝不会逼你。
殷篱意有所指,金槛却听懂了,他从她怀里探出头,漆黑的眼眸中只剩下坚定:阿篱姐姐,是我想要跟师父习武,也是我想要读书,技多不压身,我什么都想学,不是因为阿篱姐姐要求我才去做的。
殷篱听他这般说,脸上有感动也有欣慰,金槛眸色却黯了黯,垂下眼帘,轻道:风餐露宿的日子,我再也不想回去了,再也不想让人戳着我的脊梁骨对我说三道四,阿篱姐姐,我想出人头地,然后保护你,没有权势金钱和地位,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我不会总这样。
殷篱听了他的话,怕他心思走偏了,就道:权势地位固然重要,但也别在其中迷失了自己,最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之后到了京城,你我就不能还如从前一样了,人前人后都要恭谨守礼,记住了吗?
金槛点头:阿篱姐姐放心吧。
殷篱想到什么,又嘱咐道:你与你师父也不要走太近,免得他察觉到什么。
金槛不疑有他:我知道了。
江上起了风,二人一起回到船里,他们在不同的船舱,金槛先送殷篱回去,自己到最后一层,刚到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两人都压低了声音,听不太清楚,金槛收回手,贴着门边探听。
如果你有什么瞒着阿篱姐姐,我希望你能尽快告诉她。
商练抱剑倚着墙壁,脸上没有一丝神情:这不是我可以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