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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牧轻而短促地吸了口气,道:“……所以,这是你的目的,杀了魔神?为什么?”
被诱导出了情报?他并不在乎那些信息。江望最初接近他时动机不纯?正是这样才让他们有机会拉近了距离。要说他完全不介意江望长时间的隐瞒,那是假话。意识到自己的爱人在相处时别有目的,他的确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这点问题可以留到以后慢、慢、解决。他不会因此怀疑或去质问他们之间的感情。
江望笔直地站着,整个人看起来紧绷,而没有一丝一毫放松。他在大多数时候当然也是机敏而充满警觉的,但那种警觉被掩盖在游刃有余的表象下,从来不会暴露得这样分明。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道:“为什么?因为被袭击的七杀殿,因为被破坏的天演八卦阵,因为现在这到处都是的蝗虫一样的妖魔。因为那些死在它们手里的人,因为那些将要死在它们手里的人,因为——”他的语速渐渐变快,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第一次移开了视线。
闭了闭眼,他低声道:“……因为那些死在我手里的人……他们本不该死,是我把妖魔放过了江。叶牧,那是我的责任。”
叶牧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他还记得江望曾笑着说“别人的死活我不在乎,家国天下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人想要活得轻松自在,就得认清自己的立场,是什么身份,就做什么样身份该做的事。”,那情景历历在目。
他嗓子有些发干,道:“在西凉的时候你说……我以为你不在乎。”
江望抬起眼,很平静,没有流露出任何悲痛或悔恨的情绪,他道:“因为我那时在说谎。叶牧,我习惯了欺骗和背叛,而你不同,你一直很诚实,这对我来说是种罕见而珍贵的特质。我想,我也该对你诚实一些。”
“我知道了。”叶牧说。他按下杂乱的心绪,深呼吸后,努力露出笑容,对江望伸出手,尽量轻松地说:“总之,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心有灵犀?‘弑神’这件事,最初还是我的提议。”
江望没有拉住那只手,任由它悬在空中,他看着叶牧,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不会让魔神回到东南荒原,但首先,杀掉魔神就是件危险的事,它活了很久。叶牧,你有你的未来。自始至终,这都是我的责任,你不必被牵涉进来。”
叶牧锁起眉,他沉声道:“江望,这是‘我们’的未来。”
江望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他的眼神开始游移不定,脸上平静的神色像是一层即将崩溃的面具,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
叶牧定定地看着他,重复了一遍:“江望,这是‘我们’的未来。”
他没有再等待对方的回应,直接伸手,强硬地把江望拉向自己,紧紧搂住了他。像哄一个发脾气的小孩子一样,一下一下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
他感觉到对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魔气反馈回来信息,江望在他背后悄悄抬起手,捉住了他的衣甲。
他没有去偷看江望此刻的表情。
片刻后,江望忽然推开他,急切地,恶狠狠地亲吻了他。
一吻结束,他凝视着叶牧的眼睛,有点笨拙地说:“对不起。”
叶牧吻了回去。他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江望的额头,说:“没关系。”
两人重归于好。商议后他们决定先尽快返回长益城,解决那里的妖魔后再去找魔神动手。叶牧点燃了迦罗留下来的羽毛。鹏鸟没过多久就出现在了天边。看到安然无恙的叶牧它似乎很高兴,但在听说叶牧叫它来只是为了赶路时,叶牧总觉得从它脸上看到了些无奈的表情……
搭载上两人,遮天蔽日的鹏鸟振翅而起。
与此同时,一群向南边惊惶逃窜的妖魔,经过了长益城。看到这座尚算完好的城池,陶醉地嗅闻着空气中隐约传来的人类味道,它们纷纷眼睛一亮。虽然知道这座城池被妖魔看守着,却不免还是有妖魔跃跃欲试。
一只玄级妖魔上前,声称前来投靠,要求见此地的妖魔首领。几番答对后它发现首领不在,嘿嘿笑了笑,鼓动着其他蠢蠢欲动的妖魔们一起,厚着脸皮往城池方向冲。
一支羽箭射来,将它狠狠钉在地上。数个巨大的机关巨兽活动起来,投下充满威慑的阴影。肤色青白的饮羽楼尸鬼高居其上,弯弓搭箭对着躁动的妖魔们,其中一名尸鬼声音沙哑,语调平平道:“擅闯者,死。”
一些妖魔见状退却,却也有一些妖魔压抑许久,反被激起了凶性。连带营中也有部分妖魔早就不满于江望不许他们对圈养起来的新鲜人类战利品下手,只能隔上很久吃上几个开始腐坏变质的行尸化的人类。它们汇聚到一起,引发了营中哗变,对机关巨兽悍然发起了进攻。
箭支如雨般携着杀机落下。
远处,长益城头,飞獴怔怔望着那片骚乱,紧盯着机关巨兽上那个手持巨弓的熟悉身影,口中喃喃道:“师父……”
第105章 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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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益城外发生战斗的时候, 地平线的远方有另一群不速之客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披着斗篷的妖魔祭师停住坐骑,斗篷下的骨杖微微扬起,护佑在他左右的妖魔侍卫随即一起停下坐骑, 一时间鸦雀无声。
祭师望向远方扬起的尘土,沉吟片刻,翻身下了坐骑, 半蹲下身, 五根苍白的手指按在了地上。斗篷翻转间, 能看到那肤色同样苍白的手腕上, 隐约有一蓝一绿两个印记亮起了璀璨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