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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确认一下箱子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吧。
思忖了一下,他调出了随身工具包。工具台展开,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空间立时愈发狭小。拎起砧台上的锤子,对着那把锁用力砸下。火花四溅,一声脆响,铜锁断裂成两半,掉在了地上。
把锤子放回砧台上,收起工具包,做好战斗准备后,叶牧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用刀尖缓缓挑开了箱盖。
随着箱盖慢慢被打开,可以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动弹了一下。
叶牧定睛看过去,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
箱子里面,一具小小的行尸蜷缩在里面,手臂抱在胸前,双腿弯曲,是幼年时在襁褓里的姿势。头上稀疏地残留着几根头发,看样子生前只是个五六岁大小的孩子。它似乎被突然照射进来的光线惊吓到了一般,轻微地颤了颤,转过露出一半白骨的头颅,空洞洞的眼眶看了过来,嘴巴开合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叶牧亲眼见过许多诡异恐怖的怪物,也亲历过许多凄惨绝望的场景,但面前这个行尸的情况,让他第一次连握着刀的手指都开始发麻,几乎不忍目睹。
行尸的身上五彩斑斓,皮肤上放射状呈现着一块块瑰丽恐怖的鲜艳色泽,有些部分的躯体已经缺失了,但是缺口平整,是被人用刀割下的样子,有些地方的皮肤也外翻着,创口像是经过精密计算一般冷酷而精准,老练地避开了那些容易溃坏的关节。仔细看看,会发现行尸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紧紧地绑住了,脖子也被箱底的一个环扣在那里,就像标本中被大头钉钉住的蝴蝶。
——实验品。
叶牧脑中闪过这个词汇。但还有一件事更让他难以接受。
这具行尸身上残余的那些布料虽然已经污浊不堪,难以辨认,但上面的花纹相当眼熟。
歪歪扭扭的笨拙绣工,土气糟糕的色彩搭配,同样的款式,他曾在黄杨柳抱着的那床小被子上看到过。
……这是,黄杨柳早夭的那个孩子?
叶牧沉着脸,一刀刺下,钉穿了行尸的头颅,那尸体就这样安静地不动了。他合上箱子,把它原样推回床底,将那把锁的残骸也拨到床底一眼看不见的地方。快速查看了一下房内,除了这口木箱再没发现什么引人注意的东西。仔细清理了来时的痕迹后,他原样关上门离开了。
下一个目的地是坟场。
叶牧离开后不久,那扇门再次被人推开了。
一只穿着黑色皮靴的脚迈进,毫不迟疑地落在地面上。那人走近床边,单膝跪地将那口大木箱拉了出来。没有上锁的箱子被轻松打开,来人向箱子里面看了一眼,轻轻噫了一声,四处打量一番,立时看到了原本被箱子挡住的那把已经坏掉的铜锁。
箱子被重新合拢,推回了床底。江望在床边站起身,有点伤脑筋地叹了口气。
看样子是来晚了一步,叶牧现在大概是往坟场去了吧。
今天是约定的第二天,事情却开始发展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还有一天。默默地这样想着,江望走出房间,关上了门。愉快地笑了起来。
不管怎样,到了明天,这里的一切就结束了。结果到底会是怎样呢?
未知令人恐惧,但也令人着迷。
叶牧在镇上打听到当地人埋葬尸体的地方,找到了黄杨柳孩子的坟墓。墓前有几个已经干瘪的果子摆在那里,大概是黄杨柳离开前曾过来祭拜过。
坟包上的泥土很新,看起来最近刚刚被翻开过。这痕迹显然是这几日才留下的,不然祭拜的人不可能发现不了。但是顾兴言这几日没有离开过山庄,那样一只行尸要不惊动别人地送进山庄也不容易。也就是说,他还有同伙?
叶牧在这片坟地中走了一圈,这些时日这里多了不少新立的墓,不知道埋下的时间,只从痕迹上也没法判断有没有什么异常。他离开坟地,回到镇上买了些铲子灯笼等物,静等天黑后,来到坟地,挖开了黄杨柳孩子的那座坟。
不出意料,里面只有一具已经被撬开的薄棺材,棺材中放着些孩子的玩具被褥等物,但尸体却不翼而飞了。
仔细查看了棺上的痕迹后,叶牧将土重新填回去压实,将目光转向附近的一座新坟,他支着铲子拄在墓碑前,矛盾地开始思考挖坟破棺的必要性。
虽然一直以来都没有听到过行尸伤人的风声,但是既然最早死去的黄杨柳的孩子化为了行尸,那些因疫病而死的人应该也有化为行尸的可能。不管顾兴言在研究些什么,从那个行尸身上的手法也能看出,这绝对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实验。这片坟地中的尸首,很可能也曾经成为过他的实验品。
但是虽说在有必要的时候,叶牧行事也算是百无禁忌,他还是难免觉得挖人坟墓这种事有点儿缺德。
啧了一声,叶牧将铲子扔到一边,来到坟茔前俯下了身,摘掉手甲,将手按在了那个土包上。看向地图。
先姑且这样尝试一下吧。行不通的话,说不得也只能做一回这缺德的事了。
花了小半夜的时间在坟地里转了一圈,这样挨个试探过去,叶牧一共发现了三个亮起红色光点的坟墓。
两座是新坟,一座却是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老坟,连墓碑都不知哪里去了,坟头上的草长得老高,又处在墓地的边缘地带。不注意看的话,说不定都会以为那是个稍微高点儿的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