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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众人心中不论怎么想,面上都没有表露出来,只交口称赞苏白的未婚妻,品貌皆是上上等的,今后有福气了云云。
待到众人都散去,屋内只留了萧大老爷夫妻两个。
他拿起手边的一个匣子,递给苏白道:“这是你母亲当年的陪嫁,当初被我封存了起来。如今你也是快要成亲的人了,林家也是姑苏豪门,聘礼什么的不能随意视之,你毕竟年纪还小,就由我和你大舅母帮你操持着。”
“只是要想今后过得和美,就不是单靠聘礼的,日常起居也要对人家姑娘上些心。四时八节的鲜果点心,林家几位长辈的生辰寿诞,都马虎不得的,我和你舅母不能时时在你身旁,这些都要你自己操心着去办。”
“故此,我们商议了一番,把这嫁妆交给你,手里头也宽松些。只是这是你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切不可胡乱抛费了,再过两年也是为人夫为人父的人了,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懵懂不知世事了。”
苏白看着大舅舅和大舅母,心中暖意融融,自己虽然在父母亲缘上有限,但是外祖一家都是极好的,总算不是孤家寡人在这世上。不但去苏家据理力争,为母亲和自己讨回公道,还不顾流言蜚语,为自己操持婚礼事宜。
要知道苏白还是苏家的嫡长子,他的婚礼理应由苏家来办。可是苏家那继室不是省油的灯,苏白的父亲,也是个耳根子软拎不清的,萧家人放心不下,故此才插了手,外界那些仗势欺人的闲话,传的也不少了。
他郑重的接过盒子,又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舅舅舅母的情分,白哥儿都记得的,日后必定好生孝敬您二位,绝不会让您再为我操心了。”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你操心也是应该的。”萧家大太太闻言笑了笑,扶了他起身,继续叮嘱道,“林家姑娘是个好的,不说容貌拔尖儿,那举止也是落落大方,通身的气派说是公侯家的姑娘,也是不为过的,你要好生对待人家。”
苏白自然一一应了,等到离了萧大老爷的院子,便径直回了自己的听松阁。因着在萧家常住,萧老太太早就为他精心布置了个院落,和萧家嫡孙的规格是一样的。
前后两进半的院落,在前院和后院交接之处,及方便他去后院看外祖母,又不会引发什么不好听的风言风语,可谓是想的很周到了。
挥退了侍候的下人后,苏白坐在书案旁边,脸上的笑终于消失了。
疼爱自己的外祖母即将离世,可临终前却还为自己劳心劳力;舅舅舅母事务繁忙,素来是最要脸面的人,也为了自己对上苏家,任外人说嘴;林家姑娘和长辈们,本来与此事无关,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千里迢迢赶赴异乡。
苏白想了又想,心中思绪繁杂,对于自己的父亲,更是满心厌恶。那样眼盲心瞎的人,居然也配做一个父亲!早晚有一天,他要把属于自己的,统统都夺回来!
萧家的暗流涌动,林家人一概不知,他们一行人在萧家待了三天后,就托辞家中有急事需要处理,需得尽快赶回家去了。
萧家人也知道,贾敏的幼女还未满周岁,自然理解她思女心切,也对她和林墨之间的亲密,认识的更清楚了几分。
林家人启程前,萧老太太又清醒了一次,她避开了众人,单独留下林墨说了会儿话。谁也不知道这一老一少说了些什么,只是最后出门的时候,林墨手中捧了个小匣子。里面装了一套顶级的羊脂白玉首饰,据说是老太太当年的陪嫁,是老人家的爱物之一。
萧家人面上含笑,心中却觉得悲凉,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老太太提前给外孙媳妇的见面礼。毕竟林墨今年十三岁还不到,离她和苏白成亲,最起码还需要两年多的时间,而萧老太太的身体,是决计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回程的船上,林墨罕见的沉默寡言,为老太太最后说的话难过,也为自己的未婚夫婿苏白担忧。
老太太说了自己的女儿意外去世,说了当时未满三岁的苏白,被那个继母养得畏畏缩缩,一日七八顿的喂着,险些撑坏了胃。还说了苏白的父亲,自己那个女婿,被继室迷得失了心窍,纵容她苛待苏白,最后在萧家人怒而出手下,被罢官免职,故此对这长子更是添了厌恶,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
老太太攥着林墨的手,恳求道:“白哥儿年少失恃,吃了许多苦头,我虽然接了他来身边照顾,总归是寄人篱下,不像是别家孩子那样畅快。他本性不坏,只是从小见了太多人心的恶,故此习惯藏着自己的心思,很少对人言说。”
“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日后老婆子我不在了,你们二人要好生相处。若是他哪里做的不对,你就当面说他,万勿留在心中拧成疙瘩,倒伤了你们的情分。他要是不听,你就把这块玉佩拿出来,说是我说的,让他听媳妇儿的话。”
老太太从床头柜子里,掏出一块不起眼的玉佩来,触手生温,竟是一块暖玉雕刻的。
老太太摩挲了一会儿,递给了林墨,含笑说道:“这是白哥儿七岁那年生辰,他二舅舅寻摸了块暖玉来做贺礼。这孩子极喜欢,谁要都不给,后来费尽了功夫,雕了个仙鹤给我,说是祝我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可惜手艺不到家,见着这玉佩的人,都说是个野鸡崽子,闹了许多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