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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王哦了一声,赞道:了不起,袁家也是满门忠义。
袁文竞知道,这是顺王当着蒋、魏二人给他家做面子,他自然要呈这个情,王爷谬赞了。说起来澶州也是下官的故土,难得王爷来一趟,也该给我们机会,略尽地主之谊。
顺王作势沉吟了一番,这个他拿眼看周珩。
周珩笑道:既然蒋都督如此诚意邀请,又有文竞说情,王爷就赏个脸吧。
顺王笑道:也好,那就今晚
明天一早还有挂匾之仪。周珩笑着插口。
哦对,明晚,就设在明晚吧。顺王忙又改口。
多谢王爷!蒋天南一喜,需知道袁家和澶州商会无形中也给了他不小的压力,三十万两银子花出去,若是顺王真的不近人情不肯赴宴,他这个澶州都督可就栽了面子了。
下官就先告辞了。
蒋天南伸出胳膊肘拐了下魏锟,魏锟这才反应过来,他被周珩问得心惊肉跳,一时失神,不想蒋天南三言两语把事情定下了。等他起身也想铺排几句,顺王已经走了。
送走蒋、魏二人,袁文竞过来跟周珩回话,所幸王爷定了明晚,否则我家兄长倒要失望了。家兄想今晚与周大人一见,正巧观海楼有司音高手登台献艺,我也借着大人的光欣赏下小雅之音。
周珩点头,不急,日落时分,你来寻我,咱们轻车简从吧,切勿扰了王爷。袁文竞心领神会的一笑。是。
观海楼建在澶州城东南角,地势颇高,远处影影绰绰已经看得到东南海岸线。楼高足有五层,大开大阖,既有南方殿阁的精致,又有北方楼台的雄浑。
此时正是涨潮之期,海浪拍打着远处的堤岸,隐隐蒸腾起一团雾气,这雾气弥漫在观海楼周围,让这高楼仿若置身画中。
周珩和袁文竞下了马,把马缰绳扔给身后的宋林,站定打量了下这座澶州第一酒楼。
观海楼门前,两个人正在等候。为首的是个二十六七岁的文士,穿了件靛青色织竹叶暗纹的道袍,修眉俊目,温润如玉,见了他们快步迎了上来。
袁文竞笑着叫了声大哥,忙为那人引荐,这位便是内卫统领周大人。
那人拱手为礼,长揖到地,周大人,在下袁文清。久仰周大人的威名,今日得见,实是幸会。
他话说的客气,神色见却不见谄媚,落落大方的,倒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意,与知府魏锟之流的丑态形成鲜明的对比。
周珩也暗暗点头,想不到袁家这一代族长竟然如此年轻, 是我叨扰了。周珩还礼。
袁文清略带了歉意,对周珩笑道:我听二弟提起,周大人为人低调,素来出行都轻车简从,故此也未张扬行事,只我一个来迎您,还请周大人海涵。
quot;如此正合我意。quot;周珩对这个安排不能再满意了。
袁文竞也笑道:大哥,这里人多眼杂的,咱们还是先进去在叙话。
袁文清回头一招手,跟在他身旁的人小跑着跟了过来,陈掌柜,这就引我们进去吧。跟着他的是观海楼的掌柜。
是,东家。陈掌柜应道。
周珩看了眼陈掌柜,漫不经心的打趣道:原来观海楼是袁家的产业,难怪我听人说,贵府上号称袁半城。
袁文清也不藏着掖着,但还是谦和的很:也不算是袁家产业,朋友相邀,盛情难却,我也只好参了一股。
说话间进了大门,只见楼内三层高阁围着一处十分开阔的大厅,四面雕花的窗子大开,习习晚风穿堂而过,说不出的舒服。厅内是散座,九曲环绕,疏落有致的摆放着花梨木的大圆桌子。四壁上挂着珍玩古画,因有风吹过,整个楼内不见烛火,都用绛纱灯,越发显得灯影摇曳,如梦似幻。
此时大厅正中立起一座高台,四周雕栏玉砌,垂着江南特有的软烟罗,将那高台半掩在一片如云似锦后。微风浮动,里面影绰绰铺着矮榻,香炉,鲜花诸品,想来那传说中的司音高手还未登台,可大厅里的桌子已经坐满了。
本是销金窝,动掷千万镒,即便周珩见识过京城的奢华,也不得不承认观海楼的确有独到之处。
陈掌柜哈着腰,恭敬的对几位贵客道:因今晚请了云飞白献艺,若是几位贵人想要听曲子,小人在二楼备下了包间,若是客人想安静说话,或是远眺观海,顶层雅室如今也空着。
袁文清看周珩,周珩倒是不挑剔,我客随主便。
袁文清又看袁文竞,袁文竞笑道:我看不如先去二楼坐坐,等吃过晚饭,夜深些,若是周大人有雅兴,我们再登楼不迟。
陈掌柜于是引这一行人往二楼走。
二楼视线最好的,因等着云大家登台,雅座的门窗都敞着,里面熙熙攘攘,红男绿女,一派热闹非凡。
倒是有一间十分的清净,周珩路过时,余光扫过,见覃竹同个女子正在里面对坐闲谈,隔着窗二人目光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