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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白看了下李弈离开的方向,正好看到他跳下马拦停了仪仗。棺木已经钉上,自然是没有再打开给人查看的道理。不合礼制,也是对死者的不敬,何况是当今圣上安排下来的葬礼,误了时辰谁也担待不起。李弈最后也只求了一句告别的时间。
    他摊开手掌,抚摸着冰冷的棺木,干涩的眼中满是戚然。只是没有眼泪,一点都没有。在旁人一再催促下,他松开了手。在此之前,他低头小声说了句什么,声音很小,谁也没有听清。
    除了凌白。
    他说的是,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
    比起亲眼目睹自己出殡,看着好友给自己烧纸,甚至手里还捧了一块“爱妻凤羽”的牌子,这经历才算是千百年都难得一遇吧……
    “李弈这家伙在搞什么鬼……”凌白无语。
    谁tm是他爱妻!!经过他同意了吗?
    李弈看着刚刻好的木牌,眷恋而温柔地抚摸着那个名字,仿佛摸的是记忆中少年新月般的面庞。虽然他从未触碰过,却在脑海里预演了千百回。
    他本来已经想好了,若是这次他能顺利回来,就勇敢地对他表明心迹。这是他第一次对除了姐姐以外的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情感,想要时时刻刻都跟他呆在一起。成家立业一直是姐姐对他的期望,只是在遇见那个人之后,他再也办不到了,他的心不受控制地丢到了一个男人身上,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他相信,姐姐也一定会理解他的。
    在此之前,他想过被拒绝。却没想过,会被他用这种方式拒绝……
    李弈怎么也不能相信,他就这么离去了。
    “羽儿,虽然我们没有成亲,但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我妻子了。”李弈说道,“我不会让你孤单,我会这么一直守着你,当你的丈夫,永永远远念着你一个人,替你去看世上的美好……”
    “我多么想……亲眼看到你为我披起红嫁衣的模样……”
    听到这,凌白在心里骂了句,神经病。
    “真是太感人了……”
    系统掬一把眼泪:“小凌凌,这世上竟然有人会为了一个没口口过的男人孤寡终老,是我泪点太低了吗……至少也要口口过一次啊!!他还是处.男啊qaq苍天啊太可怜了……”
    凌白:“我本来以为你该吃药。”
    系统:“小凌凌,(*/w\*)你竟然这么关心我。”
    凌白没理他继续往下说,“……我现在觉得你该吃shi!!”
    系统:“Σ(っ°Д °;)っ”
    走之前,凌白看了眼还在不停烧纸的李弈,想了想还是不跟他打招呼了。让他就这么当他死了也好。
    如今的故事走向已经全然不同。李弈没有与太子决裂,让他内心动摇的七皇子已经死了,因为他的战功明妃在后宫也保有一席之地,他现在没有任何理由谋反。太子登基已是必然。加上李弈的黑化进度与之前并无明显变化,凌白就没放心上。
    回到太子府时,凤杨已经在他的房里等了一会。
    他腰间系着白绫,一身冷色的衣袍更突出他如油彩般浓烈的俊逸。桌上的茶已经冷了,他招来侍女让人重新去煮上一壶,想着天气寒冷,又叫人再多拿一只炭盆过来。全都吩咐完毕后,凤杨转头盯着他看,非常愉悦的笑容。
    凌白脸上贴着面具,做什么表情都很僵硬。五官也平平,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他现在身份是太子府上一个叫凌雨的普通乐师,因为太子突然对古琴感兴趣特地从民间寻访而来。目前没人怀疑。
    “太子殿下,过来有事吗?”凌白淡淡道。
    “羽儿,你还在生我的气?”
    是啊,他当然会生气。
    谁也不会希望一觉醒来,自己就成了死人。
    不过,凌白也不是为了这个生气。他气的是对方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好了一切,似乎潜意识里也觉得不必跟他商量。照凤杨的意思,只要目的是为了他好,他就得接着。这种不对等的感觉,让凌白觉得很不舒服。
    “羽儿,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你不知道,父皇那日急着喊我入宫就是为了你的事,他显然是知晓你就在我的府中,我很害怕,若不是我当机立断先采取行动,恐怕……”凤杨握住他的手腕,“羽儿我绝不能失去你……我无法承受……”
    又是这番说辞。
    “这就是你保护我的方式?”凌白说道,“让我这么一直不见光地活着?”
    “羽儿,你现在是我的乐师,怎么会是见不得光?”
    “我根本不会弹古琴……”所以他要怎么见光。
    至少伪装的身份也要跟他商量一下吧。
    凤杨笑了,扣住他的手指,“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这是重点吗……凌白无语,他本来是要抨击独裁主义的。
    之后几天,凤杨确实兑现了承诺过来教凌白抚琴。先不说凌白没兴趣,再说这琴艺哪里是一朝一夕就学得会的。每到晚间,两方琴声交织着传出去,常常惹来侍女掩嘴偷笑,没想到太子殿下的琴竟弹得那么难听。
    七皇子下葬后,无主的七皇子府开始清点家产遣散家仆。凌白放心不下被自己丢在马厩的小白梅,起了个大早去接它过来。没想到又碰上了李弈。
    比起上次的尘土满面,李弈休整了仪容,又换了件干净的袍子,看上去清爽许多。只是神情凝重,眉眼间似乎凝结着不散的阴云般,整个人也成熟了许多。原本糅合了少年和男人气息的脸,属于少年的部分正快速流逝着。他的眼眸依旧是清澈的,却开始透着坚毅和沉稳,怎么也不像凌白记忆中的傻大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