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些客人都挑剔得很，好端端的非要找些理由让他来回多跑几趟。凌白装作没看到对方眼里的浓浓调侃，随他们怎么折腾。反正他早知道，有钱人大多都有病。
    穆行睿进来的时候，他正端着一托盘堆成小山堆的8人份的饮料给人送过去。
    跟其他侍者一样，他脸上戴着银色的半脸面具。穿梭在明明暗暗的灯光中，百里无一的好身材让人口干舌燥。
    两人擦身而过。
    穆行睿抬下巴看了他一眼。闲散的目光逐渐化为错愕。
    凌白目不斜视，直到走出十米远，依旧能能察觉到停留在背上的炙热视线。越来越滚烫的，像是要将他燃烧殆尽。
    凌白回到吧台就被领班塞了个号码牌，他被人指定了。给他的托盘里是早就准备好的各式酒精饮料和果盘。领班反复叮嘱他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说话，对方身份尊贵，跟普通客人可不一样。
    凌白说：“他应该很想亲眼看看我落魄的样子吧？”
    系统忽然明白他想做什么了，“小凌凌，卖惨可得有好演技啊。”
    ……
    穆行睿依旧坐在昨天的位置上，此刻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的手指来回摩挲着耳下脖子的某个位置，那个位置有个淡淡的牙印，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可当时却那么痛。
    那人终于来了。
    熟悉的肩膀，熟悉的胸膛，熟悉的步伐，他的嘴唇，他的发丝，他的手指，包括他身上的气味，一切都是他铭记于心的。
    穆行睿仰靠在沙发上，呼吸着被他沾染的空气，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靠近，这个画面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酸涩而狂喜，那感觉太过强烈，他甚至无法欺骗自己。他没有在思念他。
    望见他脸的那一瞬，对方的身体很明显地僵了僵，随即低下头去，想要避开他的目光。起伏的胸膛出卖了他此刻的强装的镇定。如果没有脸上的一层面具遮羞，穆行睿想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谁能想到呢，曾经的天之骄子简家大少爷，会沦落到在这里给人端盘子。
    “愣着做什么？”尽管内心波动，穆行睿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抱歉。”很小的声音，压低了原本的声线。
    他俯身放下托盘，以单膝点地的姿势将饮料一杯杯放到桌面上。挺拔的背脊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他的动作不太熟练，差点打翻其中一杯饮料，还好被他及时用手掌挡住，否则光是那杯饮料的价格，就抵得上他现在这份工作的半个月工资。穆行睿听见他小声地松了一口气。
    穆行睿将他所有的小动作都收在眼底，像是要看清楚他每一分每一秒的狼狈。
    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欢畅和愉悦。
    可是不够，不够，还是不够。
    凌白以为刚才的客人已经够难缠了，没想到最难缠还是穆行睿。他似乎是打定了注意要整他，明知道他不熟悉工作还故意引导他犯错。一次又一次地，乐此不疲地看他低姿态的模样。
    穆行睿讥讽地：“你真的是这里的员工吗，怎么笨手笨脚成这样？”
    凌白忍耐着。
    穆行睿继续说，“连饮品名称都会弄混，难道是天生脑子不好吗？”
    凌白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艹，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欠揍。
    穆行睿盯着他手背上浮起的青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接着捏着杯子的手小幅度地晃了下，手里那杯如血液般的赤红饮料便洒在了他的一只鞋面上。
    他将那只腿伸直了搁到桌面上。
    “过来，帮我擦干净。”穆行睿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穆少，祝玉堂跟简家少爷见面了……”
    “竟然敢帮他，我要搞垮他。”
    “祝玉堂没有帮助简少爷。”
    “竟然没有帮他，我要搞垮他。”
    祝玉堂：我做错了什么！！！(╯-_-)╯┴—┴
    第4章 818那个把我搞到破产的发小（4）
    夏天日光充裕的午后。阳光轻灵地穿行在葱郁的叶片间，越过屋檐矮墙，又踏过粼粼湖面，急不可耐地将整个世界都印上自己的痕迹。可有个地方，却始终黑暗。
    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校园欺凌。
    少年抱着头缩在楼梯的一角，雪白的校服上已经全是脚印。
    已经不是第一次。身上承受的再多疼痛，耳中听到的再多侮辱，都无法唤回他此刻的神志。他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双黑色的眼眸仿佛尝透了绝望，如燃烧过的寂寂尘埃，没有一丝神采。
    见不惯他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有人朝他身上吐了口唾沫，接着是效仿的第二个、第三个，哄笑声中甚至还有人伸出脚将球鞋在他头上碾磨来去。
    去死吧，如果他们全都去死就好了。
    穆行睿心中恨意翻涌，无意识地握住拳。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有人正好从上面的楼梯下来。
    是一个比同年纪的男生要高得多的男生，头发剪得很短。他没有穿夏季校服，只敞开穿着浅蓝色的秋季外套，里头的T恤白得晃眼。
    听到声音，他倚着栏杆探寻地看过来，正好与地上抬头的穆行睿对视。称不上多帅多好看的一张脸，眉眼间飞扬的神采却有种让人移不开的魔力。与生俱来的矜贵傲气，如火焰般，愈燃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