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伟博笑容阴沉了一瞬，然后又挂上讨好的笑容：“那我们现在去找程渊吗？”
    段瑾点点头，应允了。
    虽然他们上的高中是全省数一数二的贵族高中，但因为地理位置在老城区，和学校一街之隔的后街的店铺普遍装修简陋，人行道也因为日积月累的风吹雨淋和油烟侵扰而发黑。
    这一条街上几乎全是饭店，因为周围好几个老小区，客流量大，饭店把桌椅都摆到了人行道上，地上都是食物残渣和酒瓶子。
    程渊打工的火锅店客人是最多的，桌子甚至都摆到了马路上，但段瑾和程伟博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程渊。
    程渊上半身穿着有些洗得有些褪色的黑色T恤，下半身穿着牛仔裤，但高大的身材和异常英俊的面孔让他鹤立鸡群。
    店老板显然也知道程渊的颜值能吸引不少食客，一直让程渊在外场做服务生。
    初秋时节，天气燥热，汗从程渊的鬓角顺着脖子流进T恤里，正午的阳光照在他冷白色的皮肤上，让他更为耀眼。
    只是他一直冷着脸，周遭气场死气沉沉的，让那些想和他搭讪的女食客望而却步。
    程伟博看见那些年轻妹子脸色红红，一边偷偷看程渊，一边和小姐妹说小话的样子就嫉妒的两眼发红。
    他低着头，直直走了过去，趁程渊弯腰端菜的时候，从侧面狠狠地撞了程渊一下。
    程渊及时站稳了，没有摔倒，但是手里拿着的一盘肥牛全落到了桌子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老板娘听见外面女食客的尖叫声，从店内走了出来，一看见程伟博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去外面自己解决。要不是看你长得好，早就把你辞了，一天天的尽招惹麻烦。”
    程伟博嘴角勾了勾，拿出五十块放在桌上，说道：“对不住啊老板娘，给你添麻烦了，我和他去解决一下私事，不耽误你做生意了。”
    老板娘有些诧异的拿走了钱，挥了挥手，回了店内。
    段瑾站在树荫下，看程渊面无表情，深黑色的眼睛无波无澜，周身气场阴郁，突然有些怂，问5654：“我怎么感觉我和程伟博加起来也打不过程渊……”
    5654扫描了一下程渊的情绪指数，说道：“程渊的情绪在爆发边缘，不过在大街上应该不敢太过分，总之你小心点。”
    程渊此刻的心情差到了极致。
    周二早上之后到周五，无论他怎么招惹程伟博，都没见小少爷再来找过他一次。
    小少爷也不再翘课，课间都很少出教室，他连能看到小少爷的时间都越来越少。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突然就遭小少爷厌弃了。
    时间仿佛越过越慢，看不见小少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惶恐又痛苦，他犹如一条搁浅的鱼，每一次呼吸都是凌迟，所有的想法，都只有回到名为段瑾的湖泊里。
    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看见小少爷了。
    不是没有想过偷偷跟踪。只是在学校里的窥探已经引起了小少爷的不适，他实在是不敢，也不能够再贪求更多。
    只求快一点到周一，让他远远地看一眼小少爷。
    可偏偏，在他最焦灼不安的时候，程伟博要来招惹他。
    以前是活的浑浑噩噩，不在乎旁人对他如何，自然也不在意程伟博；
    而之后，是因为程伟博是他和小少爷之间唯一的媒介。
    他渴求着，希望程伟博能把小少爷带到他面前。
    他也嫉妒程伟博想去找小少爷就能去找，想和小少爷说话就能说话，甚至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小少爷旁边。
    如果能把他的灵魂和程伟博交换一天，他愿意之后立马死去。
    现在，程伟博似乎不再能把小少爷带到他面前，他对程伟博唯一的情绪就只剩下了无边的嫉妒。
    程伟博还在想着等下怎么报复程渊，以解这一周被程渊挑衅的恶气，突然无端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极度的危机感和恐惧感从身体上升到大脑，告诉他：跑！快跑！
    程伟博僵着身子加快脚步，几乎是用跑的到了段瑾旁边，才从那如影随形的恐惧感中解脱出来。
    段瑾看着程伟博一脸惊恐的样子，有点无语。
    为什么这么怕程渊，还要去招惹他。
    但还是恪守炮灰人设，从树后走出来，说道：“程渊，听说你最近总是在找程伟博麻烦？”
    程渊动作一僵，不敢置信的朝他看了过来，瞳孔微微收缩，眼睛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段瑾甚至能在他的双眸里看见水光。
    程渊仰起头，快速眨了眨眼睛，而后又立马把视线放回到段瑾身上，眼眶微红，片刻也不敢离开，周身的阴霾之气一扫而空。
    整个人像获得了救赎一般活过来了。
    程渊用力握紧右手，指甲嵌入肉里，才不至于让他失态地冲上去死死抱住小少爷。
    “嗯。”声音低沉到有些嘶哑，像是怕自己的回答太过敷衍，又赶忙补上一句，“我是在找他的麻烦。”
    旁边的程伟博听到他这么直白的承认，不辩解也不求饶，心中那股气又涌了上来，走过去用力推了一下程渊，骂道：“死废物，欠揍是不是！”
    程渊被他一把推到地上，手撑着地，丝丝血迹从手掌处流了出来。
    他既不反抗，也不反驳，甚至看都没看程伟博一眼，只是一错不错地看着段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