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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更加震惊:“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这么残忍?”
“我怎么残忍了?”司安珵皱眉,明明大家都夸他可爱的。
“这么可爱的小动物,你怎么忍心吃的?”
司安珵:“难道你不吃肉吗?我爹爹说了,生命本就是美好而又残酷的,人要活着,就是在消耗其余的生命。”
种庄稼,需要除草;想吃肉,就要杀猪宰鸡;甚至,每一个人活着,都是抢了别人生存的机会。
这有什么残忍的?
黄衫女子被说得无言以对,挽尊道:“小小年纪,倒是伶牙俐齿。”
司安珵翻个白眼,哼道:“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
这人真是惹人讨厌。
影九和大金他们在一旁警惕着,见这女子与小世子只是言语上的交锋,就没有干涉。他们是侍卫,擅长的是打架杀人,而不是耍嘴皮子,他们平时就说不过小世子。
而不远处的司行简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让青松前去查看。
青松听了几句,就返回向主子禀告,他复述了几人的话,又道:“那黄衫女子可能就是鸿胪寺贺少卿之女,贺四。”
他们习武之人认人除了看面容,也会记身形和走路姿势以及一些小习惯,而且他们看面容也主要记眼睛,因为这是最难易容的部位。
再加上这是月余前的事,青松自然没有忘。
“确认一下。”司行简却觉得有些不像。
看之前调查的情况,这位贺四姑娘明显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现状,想要挣钱反抗的,怎么现在如此……一言难尽,像是传说中的“白莲”、“绿茶”。
难道,芯子又换了?
而且他总觉得贺四姑娘会出现在崽崽面前,有些过于巧合了。
“她身旁的男子是谁?也查一下。”
那边,贺四姑娘说不过司安珵,已经在人们的议论声中离开了。
但司安珵的好心情已经被破坏了,连继续卖羊都提不起兴致,对何树道:“要不,问问我爹爹要不要买羊?”
爹爹养的兰兰就很爱吃肉。
司行简过来时,刚好听到这句话,就道:“那就买下吧,你是想养,还是想吃?”
司安珵刚才念叨了许久当归羊肉汤,其实是有点馋的,但想起刚才那陌生女子的话,又不太愿意承认自己想吃。
他可以反驳陌生人,但他不愿意被爹爹当成残忍的小孩。
或许,小孩子应该有爱心一点?可是肉肉真的很好吃……
司安珵纠结地对着手指。
在他纠结的时候,青松已经掏了银子,把羊牵走了。
司行简:“走吧,一会儿尝尝炙羊肉。”
“好!”司安珵高兴地一拍手,又问何树:“阿树还有别的事吗?要不要一起?”
何树:想吃,但他有点怕安安的爹爹。
至于刚才那位姑娘说的不舍,有肉香吗?
何树家里虽然不至于吃不饱饭,但也不会顿顿有肉,尤其羊肉,更是不常见。
对家禽产生恻隐之心,对于这样的小孩来说,是一见奢侈而又矫情的事。
美食的诱惑是巨大的,更何况还有安安在,左右为难的何树还是点了点头。
倒是何父有些难为情,自家卖出去的羊,怎么还带去吃的?可他不善言辞,又知道司行简的身份,更不好说什么。
司安珵就拉着何树去逛,等着吃肉。
兰兰也欢快地摇起了尾巴,它一个夏天都没怎么吃肉了。
司行筝听说了这边的事情,忍不住感叹:“辰王倒是什么都和安安说。”
生死那样深奥沉重的话题,辰王也会和安安讨论。
不过,人活着,确实就是踩在其他生命的尸体上,不仅是家畜,甚至还有别的人。
他如今能活,不就是因为先皇、靖王、皇后……都死在他手下了吗?若是他们活着,死的人便是他了。
成王败寇。
司行筝想:辰王那话说得通透,但也有些太冷漠了。
“真不知他会把安安教成什么样子。”养了安安三年的司行筝不愿意承认,如今安安与之前宫中相比,更加聪慧灵动。
如今的安安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见解,但也如孩童那般会撒娇讨人喜欢。
但今日司行筝出宫没有带郑喜,也没人察觉他的情绪出言安慰他。
司行筝落寞地叹气,吩咐道:“走吧,看看肉烤得怎么样了。”
皇上出行,连厨子也是带着的,所以烤肉不必司行简动手。
如今人们郊游,多是带着糕点、饭团、水果等,甚少有人野炊。平民百姓没有闲情搞这些麻烦,王公贵族多半会在自己的园子中设宴。
而现在,一国之君竟然在郊野席地而坐等着吃烤肉。
恐怕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吧。
而且,共餐的人不会谦让司行筝这个一国之君。
第一块烤肉被蹲守在厨子面前的司安珵得到,他又殷勤地跑到司行简面前,没有一点不情愿:“爹爹吃。”
“你吃吧,爹爹不爱吃羊肉。”司行简并非是推辞之言,他饮食清淡,确实不爱吃这些味道浓重的食物。
司安珵“喔”了一声,就对着肉吹气,然后往嘴边递。
司行筝这时故意地咳嗽一声,虽然他不会和安安一个小孩子抢食物,可安安连让都不让他一下,也太过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