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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听说过,尿液中段可以饮用,作为缺水时候的一种极端措施。但是他无法下这种决心。
安以农也试过很多种野外获取水的办法,比如在植物茂密湿度较大的地方,利用温差蒸馏出地下水蒸气。
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失败。野外生存这个东西,知道和会做真是两回事。
好在没有多久天空开始飘雪,雪可以融化成水,所以队伍中才没有人因为缺水死亡。
天气转冷,村民都换上了最厚的棉衣,安以农甚至戴上帽子穿上棉鞋。
这还不够,夹带着雪花的风吹在脸上跟下刀子一样,很多人的脸都被吹裂了,手也被吹肿了。晚上若是一烤火,还会奇痒难耐。
安以农用厚实的围巾把自己的脸包起来,只露出一双眼,还用剩下的皮料子给自己缝了一双手套。
为缝这双手套,他把自己的手指扎得鲜血淋漓。
如果没有健康光环,安以农觉得自己已经死在路上了。
其他人就没这样的运气,他们的脸被冻得裂开,手和脚都起了冻疮。
雪落在鞋子上,体温一化就变成雪水,雪水进了棉鞋,一天走下来,那脚冻得都没知觉。
心急的人晚上直接靠近火堆,去烤自己的脚,结果反而让脚上生出冻疮。后来他们才学会,先把受冻的手和脚丫子搓软了,才能去烤火。
人群外的安以农放下草帘子,挡住别人的视线,才敢摘下围巾和帽子。和其他人比起来,他的面色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总得裹得严严实实。
这才十几天,村民的精神面貌已经全变了。
他们不再说笑,脸上没有表情,眼睛里也没有光亮。就算晚上点着篝火围在那儿,也没有人说话。
食物一直在变少,危机感一直在增强。
东西吃少了,走不动,留下是死路。东西吃多了,日后没粮食,也是一条死路。给老人吃,孩子饿得哇哇哭。给孩子吃,老人眼看着就是死。
他们仿佛站在悬崖上,一边是孩子,一边是老人。
“等到了省城,就好了。”村民这样安慰自己,也安慰别人。
当村民开始适应下雪天的时候,他们终于进入大路,也和前头的队伍汇合。
那也是逃荒的,推着车,车上坐着孩子和老人。不过他们的情况可比田家村的人惨烈得多,行李没多少,吃饭的嘴倒是很多,那些人已经饿到脸部浮肿。
“这不是隔壁黄家村的吗?”村里人认出他们,“听说他们村遭劫了,这都是匆忙逃出来的吧。”
“我看是,你看他们连过冬的衣服都有缺的。”
安以农略一观察,发现这个逃荒队伍中,老人小孩特别少。
“那个是不是黄老财那小儿子?”一人指着某个弯腰背着麻袋子的少年。
安以农看过去,就看到一个普普通通的难民,穿着青色的薄棉袄瑟瑟发抖,还被人群隐隐排斥。那就是主角?灰头土脸的比一般人都要狼狈。
也是,人家是富贵人家的读书人,哪儿干过体力活?
原剧情里,原主和主角一起走是因为他们两个曾经同窗,还好过一阵,且都是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干脆一块儿行动。可是如今安以农带着不少东西,车上还有个祖宗每天都要吸一口青烟,他当然不会再去找这个人合伙。
所以安以农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做。
“小七,那是主角,你不想和我说什么吗?”他问系统。
“不想说什么。”系统躺平了,像一条死鱼。
安以农非常惊讶:“你怎么了小七?你居然没有想方设法让我改变心意做任务?”
系统不说话,它觉得宿主是在嘲笑它。
“强求是没有幸福的。”系统挤出一句。
逃荒还在继续,两伙人是相邻村子的,很多人是亲戚,他们一汇合,自然而然就凑到了一起。
虽然都在逃荒,但每个村子每个家庭逃的方向都不一样,东南西北都有人走,他们两个村子在这里遇上也是缘分。
两村人合在一起,一路走到下一个城市,是个府城,听着里头倒是挺热闹的,就是不让进。城墙上站着一排的兵,都拿着弓箭。
一排排的箭矢就搭在弓上,对准了他们。
“啥情况?”两村子的人来得晚,只看到前头都是黑压压的人头,远远看去就是一波黑色的潮水。
“开了小门,一个人二两银子,就让进。”
一个人二两银子,可他们这些穷苦人,身边哪儿有银子?
“走了半个多月,粮都快吃完了,不进去,去哪儿找吃的?”困在后头的人相互询问,“真的要二两银子吗?可是……可是把俺们卖了,也凑不出这些银子啊。”
“官爷,官爷,行行好吧,没吃的啦。”好些人家都没吃的了,求生的路就在眼前,他们哪儿还能等在原处?他们涌上去,谁料那边的人一看这么多灾民涌过来,立刻就反应过激了。
“放箭!”
那箭矢跟雨一样落,灾民哭喊声一片,他们惊慌失措,又推了别人的车,于是又造成更多踩踏。
“快走,里头杀人了。”
灾民往外退,最尾巴的两村人也往外退,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麻木走着——太饿了,实在跑不动了。
“走吧,这里不留人,没有这个钱买命。”他们红着眼睛默默走了,“去下一个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