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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哥,你醒了!”任盈盈惊喜的道,泪水刷的顺着脸颊落下,滴在令狐冲的衣襟上。
令狐冲看着这梨花带雨的绝色女子,浑然忘了身处何地。
“少林僧人好生无礼,我定要和方证理论!”任盈盈小心的将令狐冲扶起,靠着车厢坐下,又取了热水,仔细的喂着令狐冲喝下,这才心疼的说道。
令狐冲伸手探向胸口,厚厚的鼓起一层,显然是有绑带在衣服内缠绕着,笑道:“若不是他们下手狠毒,我又哪里能享受到美人恩呢。”心中微一寻思,便料到任盈盈也在少林,目睹了他受辱的经过,便是一阵不悦。
“你安生躺着,再过个数日,就能见到方证,我定要好好问他,是如何教导的少林弟子,明明冲哥已经手下留情,不但不感恩,反倒借机伤了冲哥。”
任盈盈的话给了令狐冲台阶,令狐冲又欢喜起来,笑道:“若是方证不肯见你呢?”
任盈盈毫不犹豫的道:“那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杀上少林,为冲哥讨个公道!”
令狐冲搂过任盈盈,只觉这人生得一红颜知己足矣。
任盈盈靠在令狐冲肩头,甜蜜的微笑着,现在令狐冲还有用,搂搂抱抱的被占便宜,咬紧牙关也要忍住,等令狐冲没用了……
任盈盈笑眯眯的笑着,当然是将这个占自己便宜的王八蛋乱刀砍死。
华山。
夜色中忽然起了喧闹,营地中越来越多的人被惊醒,一只只点燃的火把,将营地照耀得越来越明亮。
“方丈,是有人想闯上华山去,被我们截住了。”僧人禀报着,又小心的补充道,“看身形剑法,似乎是宁中则。”
方证微微叹息,她这是要和丈夫同生共死啊。
“放她上去吧。”
华山派亵渎少林威名,他一定要剿灭华山派,一定要杀了岳不群夫妇,但并不妨碍他敬佩岳不群夫妇舍身赴死的气节。
让岳不群夫妇能在死前团聚,是他能为仇敌做的最后的敬意。
宁中则冲出包围的时候,身上已经带着几处伤口,此时的少林营地中高手云集,凶险程度远不是几天前岳不群上华山时,营地中高手寥寥的情况可比。她能顺利的冲出围困,是因为少林僧人遵从方丈的命令放行,就算如此,仍有几个其余门派的高手杀红了眼,紧追在宁则中身后不舍。
岳不群突然在一棵树后现出身形,如旋风般掠过,剑光闪动,一瞬间刺出了几十剑,实是已经将剑法使到了极致。
几个尾随宁中则的高手措不及防,甚至来不及反应便中剑身死。
“你怎么来了!”岳不群看着妻子一身的鲜血,又是心痛又是气恼,不是叫她带着珊儿去江南躲避吗,怎么却来了华山。
宁中则伤口犹在滴血,神色却如同漫步花园般舒适,淡淡笑道:“当日你娶我之时,说过此生永不相弃,如今想反悔吗?”
岳不群只觉眼角发酸,忙转过头,道:“你……这只……傻鸟…”
宁中则牵住丈夫的手。
“你才是傻鸟……”
夫妻既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又怎么会各自飞呢,左右要死在一起。
宁中则的回归,提升了少许华山派弟子的士气,甚至有少数人以为危机已过,兴高采烈了几分。
几个小弟子泪眼朦胧的跑过来扯住宁中则的袖子,宁中则见了这群岳灵珊的跟屁虫,心中忍不住大悲,这几个都是几岁的孩童,居然就要折在华山了,将他们搂在怀里安慰了几许,对岳不群道:“师兄,不如让他们下山吧。”想着怎么也要给这几个孩子找条生路。
岳不群摇摇头,低声道:“昨日有弟子愿意叛出师门改投少林,结果……”
那些武林中人已经疯了,完全不顾那弟子喊着要弃暗投明,乱刀将他砍死了。
若是由着这几个孩童下山,与送人头无异。
宁中则眼睛发酸,是她天真了,江湖中,哪一次正派围剿邪派不是斩尽杀绝?她年轻时亲眼见过那些鼎鼎大名的仁义大侠杀红了眼,嚷着除恶务尽,将妇孺孩童一剑一个,尽数杀了。
她还不得不承认这些杀了妇孺孩子的大侠确实是仁义无双,至少没有像其他小门派的年轻少侠,哈哈大笑着虐杀毫无反抗之力的妇孺,或者做恶毒到无法言说的事情。
江湖重来都是如此,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这几乎是江湖中不成文的规定,不论正邪,自古如此。
宁中则搂紧怀中的小弟子,悄悄道:“等打起来,找个地方躲好,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吭声。”又怕这几个弟子年纪太小,傻乎乎的在房间中躲猫猫,叮嘱道:“不要留在屋中,去山野中找个山洞或草丛。”
岳不群叹了口气,将十几个年幼弟子悄悄聚拢,每人打包干粮食水若干,趁着夜色,与宁中则带了他们潜入山中,分几处挖了土坑,将孩童们放入藏好,又扯了树木草丛遮掩,千叮万嘱莫要出声,十余日内万万不可出来。
看着孩童们惊慌失措又老老实实听从的样子,岳不群夫妇皆是惨然,完全不敢想象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会遇到什么,只能求老天开眼,给无辜的孩童一条活路。
华山派遇到这次大变,定是过不去了,夫妇二人反倒放开了胸怀,岳不群下厨做了几个菜,和老妻浅酌小饮。二人在残旧的油灯下随意聊着,和十余年来每一个夜晚一样,平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