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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石介斩杀天河帮自帮主以下三十七人,天河帮总坛高手精英为之一空。
    ☆、地上佛国
    “黄老帮主就这么去了……”酒杯从令狐冲的手中滑落,他却丝毫不觉。
    就在几个月前,那年过八十,白发苍苍的老帮主客客气气的拍着他的肩膀敬酒的情形犹在眼前,令狐冲心中又是一痛,“……就这么去了……”
    “真是石介杀的?”令狐冲眼中精光四射。
    “是,听说是石介不愤黄老帮主与令狐兄结交为友,觉得黄老帮主羞辱了华山派,便杀了黄老帮主。”田伯光低声道。
    “石介!石介!石介!”令狐冲咬牙切齿,悲愤不已。
    不过是与他结交个朋友而已,就要杀了年高德勋的黄老帮主,天理昭昭!
    “令狐兄,你这三师弟杀气未免也太重了些,贫僧在四川的时候,也莫名被他斩了一剑,幸好贫僧命大。”田伯光摇头叹息着。
    令狐冲悲从中来,只觉世事无常。
    前几日,平一指治不好令狐冲的病,被桃谷六仙激了几句,居然自尽了,一代神医,竟然性烈至此。今日遇到偶遇田伯光,却居然僧袍僧帽,宝象尊严,一个江湖追杀的(淫)贼,竟然浪子回头成了高僧。
    而不久前尚且与数千英雄豪杰把酒言欢的令狐冲,眨眼就要不久于人世。
    世事之奇,孰能预料?
    令狐冲将满满的酒水倾入口中,击掌高歌:“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凉豪迈的歌声中,泪水涌上眼框。令狐冲不愿意被人见到流泪,索性提起酒坛,仰首痛饮,再也分不清脸上的是酒水还是泪水。
    “令狐兄,你醉了,莫要再喝了。”田伯光劝道。
    令狐冲掷下酒坛,忽然指着田伯光大笑:“你一生好色,却成了太监,我只想笑傲江湖,却被俗世所累,好好好,你我都是所求永不能得的可怜人,来来来,再喝一杯,同是天涯沦落人!”丹田内忽然一痛,内息滚滚不受控制,在体内横冲直撞,一惊之下,只来得及大叫一声,隐隐听见田伯光急切的询问,便晕了过去。
    田伯光伸手试过令狐冲的内息,叹息一声,忽然一阵厌烦,将桌上的杯盏重重的扫落。“拿茶水来!”
    “田伯光居然不喝酒喝茶,你们信吗?”
    “当然信,令狐蠢蛋才喝酒,聪明人从来都是喝茶的。”
    “你怎知道田伯光比令狐蠢蛋聪明?”
    “假太监能骗了令狐蠢蛋,那当然比令狐蠢蛋聪明了。”
    桃谷六仙笑嘻嘻的争吵着,手上毫不停留,一口气点了令狐冲二十几处穴道,这才拎着令狐冲,快步出了酒楼。
    田伯光看都不看,只管催店家拿茶水。他说被阉割了,令狐冲就信了,蠢;拿当他真朋友,太蠢,蠢得让人心里发闷。
    “这是解药。”平一指将药丸扔在田伯光面前,转身便走。
    桌上那颗治疗内息混乱的药丸滴溜溜的转着,最后停止不动。
    “真是好算计啊,”田伯光冷冷的道,“你料定令狐冲口中再是洒脱,心中必定对身死耿耿于怀,便假死断了令狐冲求生的念头,连神医都治不好要自尽的病,还有谁能治得好?再用黄伯流的死讯催动令狐冲求生不得的不平,七老八十的黄伯流死了,年纪轻轻的令狐冲居然也要死了,苍天何等不公?最后用田某的改邪归正促发令狐冲天不与我的悲愤,谁都有光明大道,就是令狐冲没有!几番刺激,令狐冲心神失守,配上酒中的药力,终于内气失调。”
    “你脑子有病,吃了平某的药,区区令狐冲又何须再多费手脚。”平一指冷哼道,又是一个同情令狐冲的蠢货,怎么就有这么多人怜悯令狐冲呢?一个连假死和真死都分不清的傻瓜,有必要吗?
    “怎的这般早就动手?”田伯光问道,平一指的回答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原定计划,令狐冲需得晕倒在圣姑的怀里。
    “少林有消息,左冷禅要杀令狐冲,须得立即送令狐冲入少林。”
    “又是少林!”田伯光的手掌重重的砸在桌子上,药丸滚落到了桌下。“我们不是少林的狗!”他受够了现在的日子,无比怀念以前的肆意,哪怕下一刻就可能被东方不败斩杀。
    平一指眼神变得严肃。“有教主在,有圣姑在,有几千兄弟在,谁敢说我们是狗?”
    开封城。
    “前边的施主,可是华山派石少侠?”
    石介停住脚步,自出了天河帮,他一路打探令狐冲的消息,指望着将令狐冲捉拿回华山受门规的处置,不想一路问去,令狐冲像是忽然消失一般,打探不到一丝的消息。
    路边的茶水摊里,坐着一个灰衣老僧,慈悲的微笑着:“老衲少林方生,石少侠可否过来一叙?”
    茶摊破破旧旧的,看着就知道有些年头了,这时光也没什么其他的客人。
    石介站着不动。
    方生的眼神中更见悲悯,论年纪,论辈分,论江湖地位,石介都应该立即向他行礼,他有多久没有遇到过不尊重他的后辈弟子了?只是,为了武林的和平,为了人间的祥和,就算石介一碗茶汤倒在他面上,他也必须豁出老脸。
    “老衲有些事要烦着石少侠,石少侠可否看在老衲的薄面过来一叙。”方生的语气越发客气,听着就像一个没用的老家伙在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