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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佑站在盖着绒布的画架之前,这幅画是他摆好的,绒布都是他挂上去的,他很清楚黑色绒布后的画是什么样的,却不敢拉下绒布去看一看那幅画。他能有勇气站在绒布前,就已经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
男演员怀疑自己出现了入戏的后遗症,男演员还想跟导演再吵一架。
看过这幅画后,两位文青私下就争论过一次。那次演员带着剧本去找导演,万分不理解画家为什么会怂,没有那幅画,孔佑可以理解,有了那幅画,孔佑这么都理解不了。
李宝京那么爱他,李宝京的爱浓稠得都能做颜料,以画笔舔舐诞生一幅心血之作,朴南俊有什么资格怂?
孔佑极其不理解的对导演说,“朴南俊不是个无名氏,设定里他在校内是名人,还有新锐画家的称号,搞不好在社会上也有些名气。李宝京家里是有钱,可我未来也会成功啊,我为什么要退缩?”
这番话林梓希讲过,讲出这番话的林梓希说服了孔佑继续拍摄,孔佑在说出这番话时想的却不是林小姐说过一样的话,他是自己这么想也想让导演这么想,秉持着剧本逻辑不通最好能说服导演改剧本的想法才来找导演的。
导演并非演员,洪尚秀直指核心,告知孔佑,你理解错了人物。朴南俊是有才华,可你不能只看到他的才华,人物背景很清晰的表现了,贫穷的画家并非因无才而穷,他是出身微寒,家里拉胯。
“真是因为朴南俊有才,有天赋,才更了解,世界之大,他的天赋不过如此。他的天赋可以让他小有名气,也可以借此为生。
但指着靠画画发家致富追赶上李宝京天生就拥有的东西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拼尽全力、不眠不休,真的做到了,真的成功了,那又是多久之后?”
洪尚秀此时不像个文青,市侩的很,言辞也足够辛辣,“朴南俊和李宝京还在读大学,在象牙塔内,你和李宝京都是同学,你还比李宝京更有人气,新锐画家么。
出了学校呢?你是卖画为生的人,好听点是艺术家难听点就是个画画。她呢?她是随手能买下你一幅乃至于一百幅画的人。”
“你在省着一笔笔的饭钱饿着肚子攒颜料的时候,她已经是那个买画的人了,这是你们之间的鸿沟。
李宝京对朴南俊是九天之月,他越清楚那个姑娘有多好,就越明白自己有多不堪。
李宝京的画恰恰让他意识到他一直自我欺骗坚持下来的,我们没什么不同,画作的出现就是在告诉他,那是他高攀不起的姑娘。”
一直都是文青的孔佑无法认同这个说法,“有钱就什么都了不起?连爱人都要估算钱财来判断谁更不堪?”他认为导演有病,大病,脑子坏了都!
“有钱就是了不起啊。”洪尚秀说着都想笑,他原来也会说这样的话,“钱财本身没什么了不起,但被娇养着长大的姑娘,你养不起。”
导演看演员玩沉默抵抗,笑叹一声,“我们聊点实在的,就当你会成功,朴南俊会成功,那份成功需要多久?不说长,就说三、五年,很短吧?
这三、五年你拿什么跟李宝京在一起?各种节日你送什么?画?出去吃饭你掏不掏钱?掏钱你又能掏多久?”
“本子里有两场戏都出现在咖啡馆,那个咖啡馆仅仅一杯咖啡的价格你都咂舌,你在第一场戏里就点了最便宜的美式,第二场还是如此。
第一场戏你们第一次单独见面,你很开心,兴奋足以压下你的窘迫。
第二场呢?第二场你主动约她在咖啡馆见,两场戏对比不够明晰吗?那是你配不上的人,那也是你需要再等三、五年才能坦然坐下点杯咖啡当消遣的地方。”
洪尚秀望着垂头不语的演员,“朴南俊你得放手,在爱情还没被茶米油盐破坏之前,给那个姑娘保留一些幻想,这才是属于你最好的告别。”
孔佑不赞同,但他也找不到画反驳,人物逻辑一点问题都没有,很顺。孔佑能做的是站在画架前,望着那块绒布发呆。
下午再开机,拍得是孔佑和赵寅成加林梓希曾经卡壳过的戏,拍起来也很顺,拍完孔佑哪哪都不爽,看赵寅成尤其不爽。不就是有两个钱,谁没有啊,嚣张个屁啊!
戏里‘嚣张’的对手戏演员出了镜头继续‘嚣张’,孔佑看他往林梓希的休息室走,没忍住跟了上去,远远的跟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着。
远处的赵寅成被李玲华拦住了,没让人进去。更远的孔佑满意了,回头去做别的。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搭档’杀青,消失在片场,孔佑以为自己会很爽,可他望着‘李修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李修远特别招人烦,是那种男人只需要一眼就能判断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崽子。
偏偏女人看不出来,偏偏李宝京看不出来,偏偏林梓希也看不出来,林梓希你是不是瞎!
等戏的林梓希捧着一把野草莓怀疑元彬想追她,只是怀疑,不是很肯定。
这位以我在餐车边看到了“野草莓”猜你肯定没试过,我小时候经常摘这个吃可甜了,捧过来让她试试看。
如果他是第一次来搭话,林梓希还不会想歪,可这人已经搞了五六七八次了,她又不是没被人追过,能感觉到了。比起突然说什么,我想你交个朋友的赵寅成,元彬的表现更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