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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让裴戚晏胀痛的心迅速冷了下来。
裴戚晏深吸一口气。
骤变突起!
半空中的金印突然飞速旋转,法阵启动了。
郁安易骤然被一股巨力吸起,他匆忙之间抓住了裴戚晏,惊喝:“阿戚,裴戚晏!救我、救我——”
裴戚晏迅速反应过来,拉住郁安易,吸力过强,他也差点没稳住身形,好不容易才站稳,没让郁安易被阵眼吸过去。
郁安易眼神发狠,厉声问:“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这法阵不是专门为你而设的吗?!”
“裴戚晏封了魔气,法阵当然只能吸郁仙君了。”齐韧不知何时到了近处,他好心解释。
裴戚晏转头一看。
齐韧停在了高楼之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他正挟持着照玉,而照玉正因脖颈的疼痛蹙着眉,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
“什么意思?我身上有魔气?!”伤口的巨痛跟身上的撕扯让郁安易的理智崩溃到边缘,他看向裴戚晏,质问:“是你放的?!”
裴戚晏竟然想让他当替死鬼。
裴戚晏一字一句:“不是我放的。”
齐韧温声提醒:“郁仙君恐怕忘了一件事,融合灵骨者,轻则走火入魔。”
“郁仙君有了心魔,这法阵当然只对你起作用。”齐韧笑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这法阵在下也不知怎么解,除非,有人肯当这个替死鬼。”
“只用进去一人,它就会停止。”
郁安易不敢置信,他语无伦次:“心魔?!你怎么会知道我融骨,不对,我怎么可能会有心魔!你在说谎!”
齐韧似笑非笑,不去辩解。
郁安易慌乱到极点,嗓音发颤:“裴戚晏。”
他对上裴戚晏复杂的眼神,满眼哀求道:“阿戚,我求你了,你将魔气释放出来。”
“我也不想的,但我是无辜的,这阵法因你而起,而且传送的地方在魔界,你进去了,也没有关系,不是吗?”
裴戚晏神色犹疑,郁安易感受到裴戚晏在上上下下地每一寸扫视着他,对方在打量,打量他到底值不值得裴戚晏承受危险去救下。
郁安易的心慢慢凉下。
裴戚晏突然侧目:“法阵停止了,你也会杀了剩下的人。”
齐韧笑:“怎么会呢,有照玉在呢。”
裴戚晏最后看了一眼照玉,照玉正看着他们,眼中蓄满了泪,他正想说一声“别哭”。
异变再次突起!
裴戚晏骤然被郁安易反拉了一半,他们同时被吸力吸到了空中,他正错愕不已时,被郁安易大力踢了一脚。
裴戚晏听到郁安易笑着对自己道:“阿戚,我也是为了自己。”
裴戚晏的眼里骤然含怒,他冷笑一声:“郁安易,你比我还狠,好。”
“好!”
他本来就打算替郁安易进去,结果临头却被郁安易反推一把,自己主动当替死鬼,还是被动当替死鬼,还是有区别的。
裴戚晏身上戾气渐重,发狠了心也要拉郁安易下水,同归于尽也罢。
裴戚晏反攥住郁安易的脖颈,想扯着郁安易一起进去,千钧一发之刻,照玉拉住了他的手。
裴戚晏匆忙看去,照玉脖颈处是一条血线,鲜血不停地滴落,红衣被风吹得猎猎,抓着他的手却温暖到他心底。
照玉不惜自己受伤也要冲过来拉住他,这人就不怕自己也被吸进阵眼吗?
还是……照玉宁愿拿着自己的命去冒险也要救他……裴戚晏双眼突地酸涩,喉中发涩。
而他刚刚还在想着让照玉为他们去送死。
他怎么配,怎么配照玉来救?
裴戚晏嗓音沙哑:“哥哥,你松手。”
“说什么傻话?!”盛昭厉喝,还带着哭腔,“晏七!你松手!我拉不了两个人。”
郁安易惊慌道:“别!照玉,照玉!你说过要救我的!”
下一瞬。
裴戚晏无情地收回手,脖颈被掐得青紫的郁安易骤然被法阵吸去,而他自己,则被照玉拉回至高楼之上。
不等裴戚晏反应过来,照玉在他眼前一晃而过,飞身抱住了郁安易。
郁安易听见照玉在自己耳边道:“我答应过你的,便一定会做到。”
郁安易本以为自己要死了,乍然间被温暖怀抱住,还在慌张地喘着气,他脑海里只剩下齐韧说过的话“只用进去一人,它就会停止”。
他根本听不见照玉说了什么,即使听见了,也没有心神去深想。
于是,郁安易反手推开照玉,将抱住他的红裳狠狠推进了阵眼!
他咬牙道:“照玉,你真是蠢透了!”
他们离阵眼只有咫尺之隔,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法阵已经停止了。
裴戚晏目呲欲裂,不敢置信又慌乱至极地喊:“照玉,照玉?!”
他连形态都不想去维持,魔气环绕在身侧,长发散落在地,心脏疼到他控制不住地微躬着身,捂住胸口。
慢慢的。
裴戚晏已经感觉不到胸腔的疼痛了,那个地方空落落一片,他茫然到极点,却又疼得要死去。
他刚刚喜欢上、爱上照玉,下一刻却永远都见不到照玉了。
他的照玉哥哥。
裴戚晏眼角滴下血泪,他突然抬首,从黑雾般的魔气中现出一双紫眸,那双眼布满痛色,仿佛眼睛的主人已遍体鳞伤,疼到眼中的暴戾愈发浓郁。